謝成燁微微張開嘴,話語到了咽喉處停滯不前,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幾次嘗試尋找合適的措辭解釋,均不成功。
他自己尚且沒有把心裡的情緒理清,如何向章典解釋。
因此,最後,僅吐出一句「我尚未準備好。」
未準備好以謝成燁的身份面對她。
章典啞然。
「這,這,」他支支吾吾,「可小殿下,你遲早要說。況且,你昨兒沒覺得準備不妥當,今兒反而說準備不妥當。」
他長嘆口氣,「你莫不是成心戲耍於我?」
謝成燁忙道:「並非如此。我只是心中事務繁多,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斷沒有戲弄章老的意思。」
「章老此番願意為我出世,已是看在父親的面上,我怎敢輕易影響你醫術高超的神醫美名。」
況且,那姑娘,大抵是極希望看見他恢復記憶的。
昨日正廳里沈曦雲對章典殷切的目光和曲水院夜風中對他的聲聲陳詞交織在一起。
「只是。」
他說完這詞又停下。
「但是。」
再次停下。
「我。」
他徹底選擇閉嘴。
謝成燁用指節抵住眉心按壓,手腕處幾縷青筋若隱若現,在章典和長安關切的眼神中,謝成燁緩步行至座椅,手臂靠住扶手。
良久,他輕輕嘆息。
「章老,你讓我,再想想吧。」
巳時一刻,沈曦雲按照章神醫的囑咐,按時來到曲水院外,揪住袖邊的細白羊羔毛毛,心裡忐忑不安。
其實她今晨早便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憂心,怕哪裡這段時日做得不妥當惹了謝成燁動怒無法扭轉命數。
有昨日夜裡一番鋪墊,謝成燁恢復記憶後,應當不至於?
可事已至此,這是她求來的機會,就該面對。
她壯起膽子,晨起多用了一碗蓮子粥和半碟松露煎蛋,犒勞好自個的胃府,積蓄力量等待面對淮王謝成燁。
才走進院子,正屋的門就被推開,是抖落著衣袖的章典。
章典閃開身,露出坐在屋內椅上的人。
他披著件寬大的錦袍,身姿挺拔坐著,端莊自持,面如白玉,鼻樑高挺,薄唇微抿,一雙眼尤為矚目,深邃明亮,猶如寒夜中的星辰。
下一秒,那雙眼看向了站在屋外的沈曦雲。
第26章 能奈何對一個不再愛的人,……
那雙眼攜著鋪天蓋地的密雲壓過來,重重壓在她身上。
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沈曦雲剎那間便意識到,這像極了她上輩子入燕京後見到的淮王的眼神,只是那時他眼裡的密雲更複雜厚重,更令人捉摸不透。
他應當恢復記憶了。
她的手揪住衣袖,指尖微微顫抖,似乎連綢緞衣襟都感受到她內心的不安。
盯著屋內人的視線,她緩緩邁開步伐,小心走入,淺短的呼吸間,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汲取一絲勇氣,但每一次邁步,又把這份勇氣消減。
沈曦雲有些後悔,剛用早膳時,她便不該聽春和的勸,應該喝杯桃花釀壯壯膽,省的此時光是邁步已經花費了諸多力氣。
從屋門到謝成燁坐著的桌邊,明明是幾步路的距離,卻宛如負千鈞擔,涉水跋山,屋內刻漏中的滴水化作凝固的琥珀,方寸之間,不知年歲幾何。
章典和長安早在她緩步挪動時就離開了屋子,晨光透過曲水院正屋的雕花木窗,斜灑入內,拉出一道細長的金色軌跡,照在對坐在桌前的二人身上,把身影拉得老長,互相交疊。
沈曦雲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不願再忍耐屋內寂靜的氛圍。
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公子的身體可好了?」
不然,他一昧坐著不說話作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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