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卻是一隻狸貓木雕,雕工和上回見到那隻相似,只是動作不同,這隻瞧著便十分活潑,做玩球狀。
這隻木雕把來人的身份點明。
她把窗戶推開得大些,果然,見到月光下笑得清風霽月的俊美郎君。
「殿下來是回答我的問題?」因著白日裡的疑惑,她想著解惑要緊,準備等謝成燁回答完問題把價值發揮到最大再逐客。
誰知這人似乎是存心逗弄她,不回答問題,把腦袋擠進窗口,獻上木雕。
「是來給窈窈送這個。」
沈曦雲有些煩,為自己的希望落空,拂手推拒就要趕客關窗。
哪成想,手臂的幅度大了些。
「啪——」
手心正巧落在謝成燁的臉頰,結結實實一巴掌。
第60章 他放不下想要她的原諒……
萬籟俱寂的夜幕中,傳來遠處犬吠聲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沈曦云為自己掌心下的溫熱觸感僵住,在原地咽了口唾沫,尷尬笑笑。
頂著謝成燁暗沉如墨的注視,她放緩動作,要把手收回,輕聲說:「無心之舉,殿下莫怪。」
他卻回扣住她的手腕,把另一側臉伸向她,「怎麼會怪你?但若是如此可以讓窈窈開懷解氣,我甘之若飴,不如在這兒再補一下?」
「我並非生氣,我只是希望殿下離開。失手冒犯了殿下是我的錯。」
話音落下,沈曦雲只覺著眼前人目光愈發深邃偏執,隱約讓她想起從前在醫館看見娘治病時那些病入膏肓的人得知時日無多時的眼神。
謝成燁的指尖摩挲在她凸起的腕骨上,燙得她想趕緊收回手。
「窈窈沒錯,亦不會有錯。錯的人是我,我不該逗你。」謝成燁垂眸,把情緒藏在眼底,輕嘆,將木雕擱在窗沿。
他道:「白日你讓永寧傳信過來問了許多問題,我是來回答你的,覺著空手登門不妥,撿了只木雕送你。」
那封信雖是永寧的字跡,但話語全是她的影子。
他收到那信時,仿佛能通過薄薄的信紙看見那頭絮絮叨叨問柔軟心腸的姑娘,令他在官衙內柔和眉眼微笑,惹來尹參軍注目。
他已經許多沒見過這姑娘這樣同他說話了,讓謝成燁恍然看見還沒有被他傷透了心的窈窈。
甚至就連她巴掌扇過來時,他發覺自己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是難以言喻的歡喜,她生氣也好,不滿也罷,只要願意用這股鮮活勁理他,他便有希望。
他真正害怕的,是她既不羞憤也不惱怒,而是視他如陌生人,再不見他。
前世今生兩輩子,謝成燁不容許有這樣的可能。
他無法承受這個結局。
沈曦雲並不知謝成燁千轉百回的心思,聽見他承認是來回答問題,也不急著趕人了,「那殿下可否能告訴我,太陰教的事是結束了麼?」
「並未,但快了。」
溫思恩是太陰教高層,從建元八年的行動看他在逆黨中有一定的話語權,但若是抓了他就能令逆黨土崩瓦解,未免過於樂觀。
溫思恩一定有同夥甚至是更高一級的人物。
比如清輝閣閉門後失蹤不見的月讀。
溫思恩就算曾是帝壽跟前的寵臣紅人,從官職上也不過是將作,憑藉這個地位不該能輕鬆號令那麼多對大魏復國心存幻想之人,他既有可能只是一個在前方行事的馬前卒。
但抓住了他,不愁無法吊出其他人。
沈曦雲得知意圖殺害溫易之的兇手竟然是他親叔父,霎時瞪圓了眼睛,喃喃道:「竟是如此。」
「失蹤的人在太陽下山後,出現在城門外,桉他們的說法是夜間無端夢遊,見明月高懸呼喚,他們迷迷糊糊跟著追出去,哪成想再清醒過來時,已經出了城。」
「我懷疑是逆黨使用藥物控制,已經在讓章典依次診脈去查了。」
謝成燁回宅子前去趟醫館瞧了眼,再次聞到了熟悉的桂香,立刻把二者的嫌疑關聯告知了章典,大概很快就能查出結果。
說到此,大概是夜色惑人,失去她的恐慌疊加,謝成燁將從前因桂香起的幾次事端一五一十說給沈曦雲。
包括建元二年嬤嬤遞來的甜湯以及他為何不愛吃甜。
「我記得成婚前,窈窈最愛買雪花酥並喚我一起吃,成婚後第二日在坊市你卻沒再這麼做,後來我曾費解為何突然不做了。直到想起上輩子才知,你那時已知曉我不喜食甜,是不是?」
沈曦雲低頭,把垂落的髮絲撩至耳後,「是麼?只是無心之舉罷了。」
她並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