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子卑鄙但有用。
心思千轉百回,但現世中不過過了一瞬。
沈曦雲靜靜看著他,沒說話,等一個應答。
炎炎的夏日,她的眉眼卻叫他心裡落下寒霜。
謝成燁平生難得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若是宣旨,窈窈真會順從地答應麼?
還是做出旁的事逃避旨意?
他生出怯懦,不敢賭,賭旨意宣布窈窈的態度。
「好。」他低沉嗓音開口,讓周福海稍等片刻。
沈曦雲僵硬的臉擠出一分笑,請謝成燁進了宅院,到庭院石桌旁。
清清淨淨,除了他們二人,再無其他。
潘樓街北的這處宅院是三進的宅子,對沈曦雲一行人來住,已稱得上足夠寬敞,但抬望眼,還是能看見邊角框出的藍天。
她指著那個框出的界限,「別院四四方方的天,我看了整整三個月。」
謝成燁明白,她說的是上輩子被囚困的三個月。
沈曦雲比劃出一個小小的方框,透過方框看向謝成燁,道:「被困在這個小方格里時,除了對從前行為的悔恨,我也曾生出過對未來的規劃。」
畢竟,那時,她並不認為做謝成燁的王妃是一件會送命的事。
她只是在等一個同謝成燁說清楚的時機,兩人和離,她就不必待在別院內了。
「那時我想,等我出去以後,我定要在江州城外跑馬,從山的這頭跑到山的那頭,我要躺在一望無際的碧雲下安安穩穩睡一覺,睡醒後想去哪就去哪。」
「方寸斗室,從來都非我所願,殿下。」
風撞上檐角懸掛著的銅鈴,叮叮噹噹驚起一片蟬噪,又蒸發在街巷邊攤販的吆喝聲中,散出煙火氣。
謝成燁喉頭髮緊,辯解道:「嫁給我,並不代表會困在方寸斗室間。前世的囚困我已知曉過錯,今生決不會再發生。」
沈曦雲聞言,笑了笑,「可殿下如今的舉措,不是想困住我麼?」
不然,何必此前隱瞞著不敢讓她知曉,何必想等著聖旨宣布木已成舟再說其他。
「不,不,」謝成燁慌亂道:「我是為了答覆你的那個問題。」
當時在馬車上,他希望她留下來,她反問他,該以什麼身份留在燕京,因為聖上的突然傳召,他沒來得及吐露心神。
後來不說,是因為他不確定皇祖父的態度,想等到皇帝首肯、再無阻礙,再說明打算。
好不容易從皇祖父那爭取得到允諾,話語到他嘴邊又一次次咽下去。
他想等到他生辰,用特殊的日子賜予他勇氣。
愛令人膽怯。
「窈窈。」他握住她的柔荑,「這一世,我們會不一樣。」
「你想跑馬,想去看一望無際的天,不想一直待在宅院中,這些我都能滿足你,只需你留下來,做我的妻子。好麼?」
沈曦雲沉默半晌,隨後,輕柔但堅決地把自己的手從謝成燁手心抽出。
「殿下,這一世的確不一樣。不一樣在於,我和你,都記得上輩子,既如此,站在你面前的沈曦雲,已經不是那個永遠對你熱切的姑娘了。」
「從前的她日思夜想是能堂堂正正做你的妻子,是你恢復記憶也能承認她。但現在的我,不想嫁。」
「我並不敢奢求找回那個永遠熱切的窈窈,我只要此時的窈窈。我所奢求的不過是常常能見到你、觸碰你。」謝成燁輕輕地抱著她,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哪怕是用強硬的手段,哪怕你不甘願,我也只想要你。」
謝成燁聲音裡帶著點低啞沉悶,甚至隱隱有哭腔。
沈曦雲沒再掙扎,而是把下巴擱在他肩膀,在他耳邊說道:「謝成燁,我知道你不會的。」
他不會捨得真這樣傷害她。
經過在燕京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愈發了解這位淮王殿下了。
了解他高貴淡然的外表下的赤忱心腸,了解他的彷徨和猶豫。
因為父母亡故、因為別樣的成長環境造就的謝成燁。
恰如在門口時的宣旨,他沒發硬下心無視她的不願,讓周福海宣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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