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儘管謝成燁阻止了周福海宣旨,但授意放出了消息,令燕京蠢蠢欲動的權貴們知曉了淮王是為求娶,知曉了這位從江州來的沈姑娘是淮王心上人。
王爺惦記的人,誰還敢打她婚事的主意?
謝成燁用這種辦法在她身上打下他的印記。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身前,謝成燁的膝蓋抵住她腳尖,動作愈發肆意,衣襟松垮,白瓷般的胸膛蜿蜒出溝壑。
「窈窈,別離開我。」
他反反覆覆念叨著她的名字和別離開的話語,偶爾一個抬眸,那雙向來沉靜如幽潭的眼,翻湧著將人溺斃的暗潮。
「謝成燁,你真醉了嗎?」她手上用了些力道,在他肩膀處落下月牙形狀的掐痕。
被問話的人兀自重複,並不接話,睫翼微顫,小心侍奉。
全無從前端坐高台、不動如山的模樣。
他為她折腰。
不經意間碰到腰間敏感處,沈曦雲朱唇溢出一點嚶嚀,他仿佛收到鼓舞似的,侍奉得更加賣力。
動作愈來愈危險,沈曦雲意識到再不制止,今晚上保不齊會如何。
哪怕消息傳出去會敗壞誰的名聲,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輕咬貝齒,她準備開口叫春和。
下一秒,溫熱的觸感落在沈曦雲的唇上。
指節沒入烏髮,因為習武而帶著薄繭的掌心撫摸上她的背,泛紅的眼角里藏著不甘心和偏執。
謝成燁已經欺身到床榻上了。
但唇舌間的交互一觸即分,仿佛知道若不快點分開,這姑娘就要動手似的。
沈曦雲惡狠狠盯著眼前的人。
他,他怎能如此?
她終於下定決心,使了十分的力道接著床榻支撐的力氣,把謝成燁推開,下榻趿拉著鞋要走,一轉頭,卻見謝成燁閉著眼,面容沉寂躺在床上。
安靜又孤獨。
沈曦雲試探著叫他,他也沒再動作。
呼吸平順,像是陷入夢境。
「小姐。」春和瞧著時辰到了,在屋外叩門,準備伺候小姐歇息。
沈曦雲跪坐在床榻上,眼神複雜地看向手指還在做無意識抓握動作的男人,衝著春和道:
「不必進來了,我待會兒自個歇息便是。」
打發了春和,她決定抱著被褥到小塌上睡。
她心裡有些亂,為入京來遇到的許多事,為今天白日的求娶她成婚的淮王殿下,也為今日夜裡不請自來的醉鬼。
不好趕走謝成燁,就等到明日他自個走罷。
睡前,沈曦雲亂七八糟地往他身上蓋了薄被,錯身時聽見他夢中的低聲自語。
「你不願陪我留燕京,我可以去陪你。」
「生死相隨。」
沈曦雲抿了抿唇,把被子蓋好,熄滅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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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蟬鳴,山風吹過廊下。
小丫鬟捧著冰紋瓷盤碎步疾走,盤中櫻桃葡萄燈等浸泡在井水中,綴著霜花。
「沈姑娘可以嘗嘗這個。」孟雲瑤指了指丫鬟放下的碟盞,其中裝著碾碎的冰酪,「今早讓莊上備下的,就等你來。」
沈曦雲含笑應是,蔥管似的指尖落在盞間。
竹簾忽地背山風掀起,送來遠處溪澗的涼意。
她望著窗外的山景,讚嘆道:「孟小姐口中的山間別莊真真是避暑的好地方。」
孟雲瑤揮退了伺候的丫鬟,獨和沈曦雲坐在屋內,嘴角勾起笑。
「可不是,這一片山脈間許多別莊,都是燕京權貴們建來遊玩用的。」
「從前的淮王府也有一間,離這兒還頗近。」
她突然提到淮王,用的詞語卻是從前。
孟雲瑤以團扇掩唇,狀似回憶道:「建元二年,淮王父子出郊外遊玩,當時的目的地就是別莊。不想臨要到時,遇上了禍亂。此後,淮王府的別莊就跟廢棄了似的,再沒人去過。」
「沈姑娘想去看看麼?」她突然發問。
沈曦雲垂眸,道:「既然久沒人去,相比早已荒廢,何必過去看呢?」
孟雲瑤語氣悵惘,「也是。」
「那地兒怪陰森的,沈姑娘不樂意去也正常,那就這兒吧。」她對著沈曦雲笑,「把這兒作為沈姑娘的埋骨地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