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雲靠著椅背,閉目揮舞團扇在樹下納涼。
沒一會兒,耳邊傳來衣袍的窸窣聲,鼻翼聞到清冽的冷香。
「臨近離別,我來向窈窈討酒喝。」謝成燁道。
她睜開眼,看見他一身月白錦袍,對她溫潤地笑。
沈曦雲頷首,讓春和把存著的桃花釀取來,還給他搬了把椅子。
「殿下在江州忙完了?」
她團扇遮住下半張臉,語氣平常寒暄道。
自從上次在翠雀山查明昭華公主蹤跡後,她已有七、八日不曾看見謝成燁,如今他說「離別」,看來是準備離開江州了。
謝成燁輕聲道:「嗯。明日回燕京。」
天邊最後一縷胭脂色的雲霄將去未去,映照在院內,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次回去,我會處理好一切。」
不論是她的,還是他的。
然後卸下負擔,專心來陪她。
謝成燁飲下一杯桃花釀,醉人的甜與酒香混雜,他望著她鬢邊的珍珠步搖,喉間卻是發澀的苦意。
「窈窈,你那天的問題,我想,我得告訴你。」
他在說翠雀山上沈曦雲最後的一問,她問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想起自己是謝成燁,真是章典來治療的時候麼?
那天在山上,她問他,他睫翼顫動,張了張唇,猶豫了一瞬,沈曦雲便叫了停。
「殿下,不必說了,我只是好奇,不必放心上。」
說完,就轉身下山回了沈府。
他身影沉靜在原地站了許久。
沒見她的時日,他一邊在江州為窈窈做好周全的準備,保證無人煩她,一邊在反省自己。
反省自己從前在燕京的傲慢。
他總是習慣性躲避,習慣性把她護在身後,自以為是為她好,以保護之名行欺瞞之舉。
不曾問過她是否願意。
他如墨的眼眸融入夜色,道:「窈窈,你問的問題我回答你,你沒問的,我也告訴你,關於我回燕京要做什麼。」
沈曦雲抱著杯盞里的果子露,沒看他,而是低頭小口啜飲。
「你邀我住進沈府後大約兩三日,我便恢復了記憶,只是因為時局不明朗,加之認為不必同你說這些,就選擇繼續裝作失憶的模樣。」
誰知後來他神使鬼差答應她成婚的請求,那時他心中慌亂,不知自己怪異的舉動為何,推給了利用,自然更不能說。
再後來他真意識到自己愛上了她,又害怕她責怪,拖延著想著回燕京後再告知她。
一拖再拖,終是再無開口的機會。
他說出了上輩子他最後一件瞞她的事。
沈曦雲唇齒觸碰杯盞,沉吟片刻後,道:「謝成燁,其實那日我叫停離開,是意識到不重要了。」
她發現謝成燁恢復記憶的時機不對是章典露了端倪,謝成燁把章典叫來燕京後,章老給她診脈時無意抱怨過,說小殿下淨使喚他,讓他到處奔波。
——「從江州到燕京,給累著老夫了。」
她敏銳地聽到地點,又從這番話語裡意識到怪異處。
如果章典是謝成燁特意找來江州的,那失憶的謝成燁怎麼會記得自己還是淮王世子時認識的醫者。
除非,他早已想起自己是誰。
當懷疑的種子埋下,她只會發現越來越多的破綻。
譬如處理王府事務得心應手、和永寧十分熟識的長安。
譬如莫名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點出現的章典。
她意識到不對,但因為那時自個身世壓在前頭,她沒問,直到翠雀山上,她突然想起此事,問出了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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