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所應得的,害人的人,就該有隨時被報復身亡的準備。」
路西汀走到那約莫五六十歲的老人面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說完退後一步,看著對方的面色變得越來越精彩。
伯爵的堂叔——伯爵領地的屬臣,實際上早就覬覦上自己侄子那豐厚無比的財產了。前兩天有人向他寄出一封匿名信,告訴他今天葬禮時可以指證那個喪夫的女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獲得遺產最大的一部分。他正是為了這無害的好處而來的。
周圍人在竊竊私語,不知在討論那個黑髮女巫報復伯爵的可能性,還是在討論伯爵堂叔來大鬧葬禮這件簡直荒謬至極的事情。總之,事態在向著不利於他的方向在發展。
「路西汀!」
在那名青年走遠後,堂叔轉過身來,用最憤怒的語言斥責他: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你跟伯爵之間早就不和睦了,說實話,你心裡巴不得事態發展成這個樣子吧!」
青年未轉身,無意味地抬了抬眉。事實上,他確實早就不管庇安卡唐克納頓的死活了,現在還叫他「堂兄」,只不過是為了維持死人的顏面而已。
怒火越大,老男爵心裡的顧忌也越少,他雖沒什麼證據,也要往最骯髒的方向抹黑現場他最恨的兩個人:
「你是不是早就和那個寡婦勾搭在一起了?今天這麼為她說話,是巴不得你堂兄早點死而取而代之爬上那個寡婦的床吧?」
路西汀公爵未說話,卻聽到了「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隨著那個巴掌過後,葬禮花園內那原本一直存在的輕微絮絮低語聲也徹底中止了下來。現場陷入一片安靜,沒有人想到那個一直陷入低谷之中的可憐人會現在站起來反抗。
維爾利汀,現場所有人眼中的「艾絲薇夫人」,打完那個耳光後,原本冷漠的神情迅速變得堅強而溢滿哀傷,被污衊的委屈在她眼中凝成實質,使凝視她的人仿佛在凝視一片汪洋大海。
「維代爾男爵,我知道您向來看不起我,可是您不該在這種場合下污衊我和我的丈夫!」
維爾利汀迅速趴到伯爵的棺材旁邊,從那遺容尚且完好的屍體身上,取得一塊布料。
「這是您替代我給伯爵大人換上的喪服!不管是布料品質還是顏色,都遠不符合我丈夫這種品階的貴族喪葬所需標準!」
她將那塊領巾布料舉到老男爵面前,似是沒想到這惡毒女人會突然發難似的,老男爵在她的逼近下連連後退。
他略顯慌亂的神情很快被鎮靜所取代,在短短時間內,又想出了新的說辭:
「我那是怕你苛待伯爵的屍首,才替你給他換上喪服的!你這個惡毒的妓女能做出危害伯爵的事,我難道還能相信你會認真對待他的屍身嗎?」
「啪」的一聲,第二個巴掌又扇了上去。
這次不再是維爾利汀了,而是一直旁觀著的路西汀。
「你幾次三番污衊別人說她害死了她的丈夫,可除了一句證人口說無憑的言論外什麼證據都沒有。維代爾男爵,真正意欲堂兄身死的人是你吧?」
「只要堂兄身死,你就能再也不顧忌他的威勢來詆毀他的遺孀,從而將你想要的都據為己有。」
路西汀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憤怒,可能是維爾利汀讓他聯想到了自己那被多面威脅也無人幫助的母親。
「不管怎樣,艾絲薇這個女人害死伯爵的事肯定屬實!」
老男爵捂捂自己被扇出紅印半邊臉,憤憤瞪著維爾利汀和路西汀,再也不顧及顏面地道。他被兩個人打了耳光,可是都不能打回去,後者是他地位和財富上都招惹不起的大公爵,而前者一旦回擊了又會被後面那個打。
「不信就去查證!伯爵鷹獵的技術那麼好,從年少上馬時起十幾年來都從未有過失誤,你們信他是被一匹普通的烈馬顛下去的?這可能嗎?」
說著說著,他猛然間就從自己的邏輯中找到了一種新思路:
「艾絲薇那下賤的女人肯定是給他下了毒!她平日裡最熟悉伯爵的飲食了,想從裡面下毒不是什麼難事。平日裡還有人看見她在凌晨的時候去馬廄里餵馬。」
「就算她沒在馬上做了手腳讓它發狂,也肯定是給伯爵下了毒讓他失去馭馬能力!」
現場安靜無比,甚至都沒有討論的喧鬧聲。給一位公爵安上協同犯罪罪名可是死罪,路西汀公爵的立場那麼明顯,只要證實艾絲薇有罪,那麼他包庇犯罪、縱容罪犯為自己辯解的罪名肯定也逃不脫。
更何況溫格妮莎公爵死後皇帝是那麼地忌憚他,碰見他有了罪名肯定不會留手。他死是小事,可凱撒皇帝為了公爵之死有個合理的說辭,一定也會波及到他們這些在場的人。
「要不……就這麼算了吧。」伯爵的親戚之中,有一位還算是有些威嚴的站出來意圖收場。
「您說是艾絲薇夫人犯罪害死了伯爵,可也沒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在這種情況下,何必要來毀掉伯爵的葬禮啊?」
「不如這件事先到此為止吧,我們可以等到……」
「不,這件事必須有個說法。」路西汀淡色淡然地說。他脫下自己的外衣,將之交給了一旁穿著單薄的艾絲薇。
路西汀面向眾人,說道:
「請給我兩天時間,兩天之內,我會針對唐克納頓伯爵的死因作出徹底調查。如果到那時,某些不懷好意的人還有什麼疑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