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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女巫遠比劊子手有智慧。

那些兇犯太輕敵了。他們永遠想不出最後的女巫是怎麼活下來的。

只有真正被關進藥箱裡的人,才會明白藥箱裝水根本不是什麼為了殺人而設計的手法。

是愛。

他們太小瞧女巫的愛了。

箱裡的藥草五分鐘不到就把所有水吸了個大半,維爾利汀在濕漉漉的草藥里躺了一夜,吸走水的藥草為她預留了呼吸的。

而箱子裡的水,將她與大火隔絕開來。維爾利汀在被打濕的藥草里泡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了大火也不再燒,才從藥箱裡鑽出。

遠方東方既白,她的家已經被燒成了殘垣斷壁。

她從灰燼里爬了出來。

魔鬼從灰燼里爬了出來。

而魔鬼如今為了欺騙,再一次將自己浸泡在了這徹骨的黑水之中。

維爾利汀忍住了全身的痛楚,老公爵給她裝的藥要比母親藥箱裡的藥毒上許多,沾上一點都讓她疼痛無比。如果不是曾經相似的經歷提高了她對植物毒的耐性,恐怕她早就死了。

希爾伯特確實知道曾經有人把人關在裝滿水的藥箱中,只是他沒有想到,維爾利汀就是依靠那樣「惡毒」的手法才活下來的。

維爾利汀也沒有想到,他恰好用了母親當年救她的方法試圖殺死她。

也許是命運註定,維爾利汀再一次被關回了當年的藥箱裡。

只是不管被關多少次,進到裡面時還是會害怕和痛。

維爾利汀鼻子好酸。

不許哭,不許哭,維爾利汀。

眼淚,要流到讓別人看得見的地方才行。

……

……可如果路西汀不來了呢?如果他不來的話,現在是不是就可以小聲地哭了……

路西汀一把掀開了棺材。

美人躺在深黑藥草之中,面色蒼白得讓他幾乎以為她已失去了生息。

直到她睜開那雙綠色眼睛,迷茫而痛苦地望向他。

從眼眶正中流下的那滴晶瑩淚滴,美得驚心動魄。

「……對不起,我來晚了。」

路西汀又晚走了一天。

直到法倫給他寄來了消息,告訴他明天非回去不可。

【「不要再沉迷於美色了!!一連待這麼多天不怕腎虛嗎!」】

年輕公爵直接將信紙窩成一團,用力扔進了垃圾桶里。

另一間臥室里維爾利汀在喝藥,趁著別人不備在那苦藥里放了很多糖,用小勺子一勺一勺放進嘴裡。

呸,加了糖的苦東西還是苦東西。

看見路西汀進來,她眼疾手快將那些糖紙全塞進了床底下。

貴氣的年輕男人來到她床邊一手撐住膝蓋半跪下,揪出那些糖紙,全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里。

「……」

「我來是要跟你商量一些事。」

路西汀折返回她床邊,隨意坐了下來。那雙極淺的瞳仁淡淡看著她。

……他肩上的皮革束帶今天好像緊了點,還少見地戴了黑色袖箍,剛好能勾勒出緊實而恰到好處的身體線條。

嘖,來她房間怎麼不知道穿外衫啊!不知道該守男德嗎!

……害得她都目不轉睛盯著那些黑色帶子去了,根本無心聽他講了什麼。

「……」

路西汀輕咳一聲,抬起手想要遮掩,但這動作又似乎……太刻意了些。

被人欣賞身體什麼的,也太……

手掌緩緩抬起又放下。索性不管了,直接開口道: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維爾利汀的神色恢復如常:

「嗯。」

「在那之前,鑑於您在唐克納頓領所可能遭受的風險,我不得不為您提供一種最保險的方案。」

路西汀從身側遞過一份文件,「簽署這份協議,您在唐克納頓領的安全將得到保障。原先居住的伯爵府邸將經過拍賣變賣轉換為資金,所得資金皆供於您在領地內另一處居住地的生存。」

「……當然了,您作為伯爵遺孀所享有的權利將會被讓渡一部分。這是跟所有領地內附屬領主所共同簽訂的,得到您的許可後,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保障您的權益。」

「作為擔保人,我會確保這份文件里的內容得到實施。」

路西汀將文件和筆遞過去,直直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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