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年若肯點頭和親嫁去魏國,晉國怎會亡……我岑柔又怎會家破人亡!」
「芙蕊公主!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了晉國的……」
字字誅心,陸乩野冷眼旁觀,任由周騫舉刀殺逃奴,也見那被同是一國人的亡國公主,在指責之下煞白了臉龐。
「來人。」陸乩野驟然下令,「把公主帶進來。」
周騫揮刀的手一頓,他擔心陸乩野對殷樂漪用刑折損了她的肌膚和容顏,將刀丟給士卒,緊接著跟上去,被陸乩野一記餘光釘在了原地。
「周副將。」陸乩野語氣平淡,不怒自威,「你的帳本將還沒同你算。」
周騫雙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少將軍恕罪!」
陸乩野轉身吩咐下屬,「本將審完逃俘前,你就一直跪在此處。」
數九寒天裡罰跪等同於凌遲,但軍中最高主將下令,無人敢置喙。
殷樂漪被魏兵們半拖著帶進了陸乩野的營帳,帳內燃了炭火,滿室溫暖,連她身下的地毯都是暖的。
她被凍僵的身子久違地感受到一絲暖意,她卻不敢貪戀,急切地拉住眼前少年將軍的大氅。
「救她……」
少女細若蚊吶的嗓音在這頂主帳內顯得格外微弱,若非陸乩野聽覺靈敏,是極難察覺的。
他回身垂眸,見殷樂漪伏在他腳下,正用兩根手指虛虛地抓著他大氅一角。
「……是我讓岑柔和我一起逃跑的,她是無辜的,請你留岑柔一條性命。」
殷樂漪始終低垂著頸,一頭青絲滑落至她胸脯,露出一節皙白如玉的後頸。
陸乩野居高臨下地瞧見,無甚表情地將目光移到她的髮絲上,似乎想看一看她此刻的神情。
他還記得這位公主殿下在幾日前哪怕險些命喪於他的箭下,仍舊秉承著她的公主風骨,寧死也不願低下她高貴的頭顱向他求饒,但此刻卻破天荒地肯低下頭為了旁人向他求情。
可姿態做的不夠低,求人的話更是生硬。
從前與他人言語或許可行,但眼下他尊她卑,這番姿態實在不夠看。
「公主養尊處優慣了,似乎不懂如何求人。」
他言畢,清楚地看見面前的公主握著他大氅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如此便動搖,竟還妄想著救一個毫不留情把她推出去當墊背的人。
陸乩野心中嗤笑著正要拉回自己的大氅,殷樂漪卻突然握得更緊,難以啟齒地開口:「……求你。」
他挑了挑眉,對這句話似乎略感詫異。
「若不是因為我未能盡到公主的職責,她不會家破人亡……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求你饒她一命罷……」
岑柔再善變自私,可終究是她晉國子民。
她從前沒能救得了岑柔,可如今岑
柔就在她眼前,只要能讓岑柔活下來,殷樂漪可以在敵將面前垂下首,親手摺斷自己那殘存的一丁點皇族風骨。
少女曼妙的身姿如一株含苞待放的嬌花,她卻以一種難以啟齒的姿態伏在陸乩野腳下。
陸乩野忽的想看一看這位公主殿下為她所求之事,能將自己的風骨折損至何種地步。
「我為何要幫你?」
殷樂漪緩緩抬起頭,露出梨花帶雨的嬌顏,顫抖著雙手將陸乩野的大氅抓得更緊,垂淚懇求道:「……求將軍垂憐。」
第5章
折辱「那便自薦枕席罷。」
晉國的芙蕊公主有傾城之姿,哪怕她此刻雲鬢散亂,面容蒼白,身上的衣裙因為逃亡而變得髒污不堪,卻仍是一抹極難忽略的艷色。
陸乩野伸出兩指掐住殷樂漪的臉頰抬高到眼前,將這張令軍中將士都垂涎不已的嬌顏掐在掌中,漫不經心地問:「你拿什麼來換我的垂憐?」
殷樂漪睫羽顫著,明眸里落下一串淚,滴到陸乩野的指縫裡。
她啜泣著道:「……芙蕊願將一切獻給將軍。」
「一切?」陸乩野輕喃這兩字,似是在品其中的含義。
他凌厲的眉眼忽的掛上一抹堪稱惡劣的笑,「那我真想看看,公主殿下口中的一切,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他抽回手鬆開殷樂漪的臉頰,以一幅居高臨下的審視姿態,將她的模樣盡收眼底。
他在催促,在試探。
在考驗殷樂漪是否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說的一般,為了得到他的垂憐可以獻上一切。
片刻之後,殷樂漪在陸乩野的眼神下,遲緩地從地上站起來。
她還是少女之姿,身量只到陸乩野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