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身邊沒有個做阿爹的教導,兒媳又懦弱不中用,所以才把她教養成這個樣子。爹您若是要罰,便罰兒媳吧……」
越國公性子剛正,唯一的兒子也是因他才從了軍,這才致使兒子與妻兒們分隔兩地十幾載。
他心中本就對兒媳孫兒們有愧意,兒媳又代替兒子在他膝下盡孝多年,他對兒媳孫兒又怎麼下得去手。
「……慈母多敗兒!」越國公氣的拂袖。
陸長廷正要出門,聽到家中這麼大的動靜,便又折返回來。
母親與妹妹抱頭痛哭,阿爺氣的吹鬍子瞪眼,陸長廷一臉頭疼的走進來,「阿爺莫要動氣,那間成衣鋪我已遣人去賠了錢財,給那掌柜誠心實意的道了歉。」
陸聆貞從小犯錯,陸長廷這個兄長沒給她少善後,她將此也當做理所應當,「阿兄,那你再幫我做一件事罷。既然表哥已經納了妾,那便讓我嫁過去做正妻,到時我再讓表哥把那妾室休棄了,也不算辱沒我們越國公府的門楣……」
「陸聆貞,你倒是很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陸長廷也被她這親妹妹給氣得不輕,「你表哥什麼時候說過想娶你?人家放著賢良淑德的公主郡主不娶,娶你一個刁蠻任性的潑皮小娘子,他是被豬油蒙了心嗎?」
陸聆貞心高氣傲,一心想嫁陸乩野,被一母同胞的親兄長當著面如此責罵,她更是被激怒,「我不管!我這輩子除了表哥我誰都不嫁!」
這個國公府里能收拾得了這個胡攪蠻纏的陸聆貞的,也只有陸長廷。
「來人,把小姐給我關到她的閨房裡禁足半月。」陸長廷發話,「若被我知曉誰敢將她從院子裡放出一步,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陸聆貞撒潑反抗,但大公子都發了話,下人們也不敢抗命,幾個婆子架了陸聆貞就往她院中去。
陸夫人心疼女兒,斥責陸長廷,「長廷,貞兒可是你的親妹妹!」
陸長廷早已習慣了母親的不辨是非,也不願與她為了妹妹的事辯的面紅耳赤,「母親,她聆貞已經長大成人,如若還不對她嚴加管教,往後嫁去別人府上還是這般胡攪蠻纏,只會被人在暗地裡嘲笑我們越國公府教女無方。」
陸夫人聞言眉心皺起,丟下一句:「你是聆貞的嫡親兄長,如今二十有二,卻還是只能在翰林院掛個閒職。你要是能像那陸乩野一樣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受陛下恩寵,又有誰敢瞧不起你妹妹和我們國公府?」
她說罷便辭了越國公離開前廳,陸長廷卻被母親的一番話訓得在原地愣了愣,最終仍是什麼也沒說,長長地嘆了口氣。
越國公將他母子二人的嫌疑看在眼中,他走到陸長廷身前拍了拍他的肩,「是阿爺的錯。」
陸家在軍中的威望甚高,陸長廷若從軍必定早已平步青雲,但這樣在朝堂上便太過樹大招風,極易被人彈劾功高震主,對陸家不利。
所以陸長廷的從軍路自小便被越國公砍斷了,而魏宣帝雖面上待陸家一如從前,但暗地裡其實也在敲打,否則陸長廷又怎會在翰林待了三年也沒能進入。
陸長廷對此心知肚明,「阿爺莫要道歉,折煞孫兒了。」
越國公又長嘆了一口氣,想起方才他說的話,「對了,你說起阿圻配公主和郡主的婚事,難道是陛下有意給他賜婚?」
「陛下那邊尚未得知。」陸長廷將自己聽到的盡數告知,「但是有幾個宮的公主,的確屬意阿圻做駙馬。」
越國公聞言,面色愈加凝重起來。
驃騎將軍府內,傅謹今日一早便將那買畫的攤販帶回來,打算交給公子審訊。
可他從早朝等到散朝,也未見自家公子從屋中出來,兩扇門
緊閉。想讓自家兄長去敲門詢問,但他兄長卻極為識趣,並不趟這趟渾水。
今日春光大好,日光照進屋內,被玄色帷幔罩著的床榻里也鑽進了幾縷天光。
殷樂漪這一夜未能安睡,陸乩野不肯輕易放過她,她被折騰的筋疲力盡,最後實在是體力不支睡過去,做的夢也是昏昏沉沉。
帳子裡太暗,那日光灑進來又太過刺眼,她用手遮了遮目,往光暗的地方扭過臉去,便見得一張驚心動魄的臉龐。
霜白似的發落在枕邊,少年五官深邃,側臉輪廓如斧刻刀削,他正沉睡著,眼帘輕闔,那雙狹長攝人的黑眸被遮掩,日光灑在他臉上如同給他蒙上了一層淡金的紗,襯得他面目寧靜溫和,俊美的宛若畫中仙。
縱使如此,殷樂漪亦忘不了陸乩野昨夜待她的模樣,讓她想到他飼養的那頭銀狼止戈,兇狠異常,她無法反抗掙扎,只能在他懷裡瑟瑟發抖。
縱使她早已在心中勸慰過自己無數次,但只要一想到昨夜陸乩野與她親密的那些畫面,她便覺得極為難堪。
亡國公主竟與敵國的將領行此廝混之事,她打心眼的鄙夷自己。
殷樂漪心中鬱結,環視陌生的床榻,不願驚醒陸乩野,輕手輕腳的掀起身上的錦被,感覺身上那件搖搖欲墜的抹胸正往下滑,她連忙隔著被子按住胸口,這才沒讓抹胸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