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洺卻只是搖了搖頭,他如不強求,公主便再也沒有可能出現在他的眼前。
日頭高懸,樹上蟬鳴不絕於耳。
他恍惚的走出樹蔭下,喃喃自語:「今日夏至,公主你又在何處過生辰呢……」
將軍府中,殷樂漪用過午膳之後便被兩個婢子帶到了鏡前梳妝。
從挑選裙衫到盤發上妝,兩個婢子都極為上心。
「少夫人平日裡都打扮的極清雅,連妝容都懶得化,今日我們二人一定要將少夫人盛裝打扮一番……」
魏國女子好濃墨重彩,在妝容裙衫上更是如此。而殷樂漪常常在府上都不施粉黛,鬢間更是只別一支步搖妝點,十分素雅。
倒不是她不愛紅妝,只是她如今連府門都難以踏出,便是打扮的再隆重,也不過是給陸乩野一人瞧罷了。每日在陸乩野面前做小伏低,低眉順眼已經足夠耗費殷樂漪的心神,她不願為了再取悅陸乩野,還要變著花樣的花心思打扮。
她今日被陸乩野叮囑了要出門,婢子們興致勃勃的為她上妝,她不想拂了她們一片好意,便由著她們了。
這一精心梳妝,便耗費了兩個時辰才大功告成。
兩個婢子驚嘆於銅鏡中的少女容顏,「夫人真是傾國傾城,平日裡不梳妝打扮都教我們兩人移不開眼,這一打扮了更是讓我們嘆為觀止……」
殷樂漪從鏡子裡看向她們二人,抿唇淺笑,「幫我將帷帽取來。」
婢子不解:「夫人今日如此貌美,為何還要用帷帽遮擋?」
殷樂漪不知該如何解釋,便將陸乩野搬出來搪塞她們,「你們將軍不喜我面無遮攔的出門。」
「我若是男子能娶得夫人這般傾城貌美的娘子,我也不願讓夫人面無遮攔的出門去,免得惹他人覬覦……」
婢子邊說邊取來帷帽,為殷樂漪戴上,「夫人,走罷。」
府門外,傅謹在此處已候了多時,待殷樂漪上馬車後,他便開始駕車。
時值傍晚,夕陽西下。
殷樂漪獨坐在馬車內亂七糟八的想著事,一會兒憂心母后的安危,一會兒又愁她自己能在陸乩野的羽翼下苟活多久,來來回回便是這些她理不出思緒,又無力解決的事在腦海中不停的轉,她被這些事情壓的胸中愈漸煩悶。
她隨手掀開一角帷幔,外面的清風飄進來,有那麼一瞬吹散了她胸口的幾分鬱結。
馬車駛出大街,轉角行入一條巷子之時忽然停了下來。
殷樂漪回神,問詢道:「可是到了?」
在陸乩野刻意的訓誡下,傅謹對皇室和京中百官不及陸乩野了如指掌,但也了解頗多,一眼辨認出迎面而來的那輛馬車是出自哪家府邸。
「公主,襄王的車駕在前方,我將馬車挪到一旁避一避,您稍安勿躁。」
殷樂漪一聽來人是魏國的皇室,心一下子便提了上來,即刻放下帷幔,屏聲靜氣。
傅謹勒了馬繩,正要將馬車挪到一旁,驟變突生,數十名蒙面黑衣人從屋頂上跳下來,將他們與襄王的馬車
團團包圍。
「有刺客!保護襄王殿下!」
襄王的護衛大喊一聲,兩方人馬便開始拔刀相向,傅謹這方更是被當做成了襄王一脈,刺客二話不說便向他們襲來。
傅謹只得拔出兵器應敵,大聲對馬車裡的殷樂漪道:「不要出來!」
殷樂漪聽見打鬥聲和傅謹的呼喊,躲在馬車裡大氣都不敢出,但傅謹那一聲雖是為了警醒殷樂漪,卻也同時暴露給了殺手們馬車裡有人的訊息。
數把刀從馬車四周插進來,若非殷樂漪反應快,險些被刀刺中,這馬車再待下去也只會讓她成為刀下亡魂,她果斷地推開馬車門。
傅謹正陷入苦戰,見殷樂漪從車上下來,便想去護她,「小姐!」
殷樂漪循聲看去,傅謹被殺手包圍,她過去便是送死,還會拖累傅謹,「我去尋人來幫忙……」
她本是想讓傅謹安心,可這話一出,幾個刺客竟堵了出巷的路,轉而向她襲來。
殷樂漪只得往後跑,前方襄王的馬車被刺客砍斷了韁繩,駕車的馬被驚跑,馬車轟然倒下,赫連殊從裡面摔了出來,正好摔到殷樂漪腳邊,她逃的匆忙不慎被赫連殊絆倒在赫連殊身旁。
赫連殊摔的頭暈眼花,扶額正要站起,一睜眼便瞧見他身側倒著個身穿石榴紅裙的婀娜女嬌娥。
嬌娥因赫連殊摔倒,她頭上的帷帽微微歪斜,落下的輕紗未能遮掩住她的容顏,露出她半張側顏。
膚白似雪,紅唇如火,媚眼如絲,美的驚心動魄,讓赫連殊怔住。
一把刀從他們二人頭頂向下劈來,赫連殊瞬間回神,拉起身側的女嬌娥往旁邊一躲,「小心——」
避開這一擊後,赫連殊忙不迭將少女拉起,在護衛的掩護下跑出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