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賀一川說這件事,可是人不見了。」說話的人驚慌失措掏出手機給凌岓看,賀一川的名字後面標著「(501)」——501通電話,沒有一次接通。
收到快遞之後,關揚還不算太驚恐,賀一川的失蹤才是真正點燃他恐懼情緒的導火索。
先是三個號碼都占線;然後是工作號和私人號都無人應答;所有的社交軟體都沒人回復,賀一川最後一次更新動態的時間也停留在三個月前回到安城的那天。
好不容易熬夠四十八小時,關揚立刻報了警。警方立案之後迅速調了監控——賀一川在他收到快遞的前一天凌晨離開小區,此後再沒回來過。
「我們會繼續跟進這起案子,一有消息會立刻通知您。」
調查之後,辦案民警告訴關揚:賀一川是孤兒,現下沒有能聯繫到的親屬,之後跟進的情況會及時反饋給他。
「我每天晚上都在重複那個夢,我現在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那個小女孩。」關揚緊緊攥著凌岓的胳膊,眼眶發紅,「那根骨頭燒不爛,埋不掉,不管我把它扔多遠,第二天都能在家裡看到它。」
「冷靜,冷靜。」凌岓聽著,也覺得離奇,他不停安慰著這位發小,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舉動。
「我沒病。」關揚突然抬起頭看著凌岓,「心理醫生說我是被害妄想症,可是我知道我沒病,我是被纏上了。」
「我這次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和我一起把這事兒處理掉。如果可以的話,再幫我找找賀一川。」關揚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凌岓,生怕他不答應跑路。
「好好好,我相信不是你的問題。」
凌岓倒了一杯果汁遞給關揚,語氣冷靜,「你不是說把它扔了之後會自己回來嘛,那我今天陪你一起扔,我倒要看看它是怎麼跑回來的。」
第12章 篇二:六溪女·局子一夜遊
安城鮮魚館的魚做法多樣,味道鮮美。凌岓向來最愛吃魚,可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一頓飯結束,第三位客人也沒來。
關揚焦躁不安地看了看手機,最後得知對方臨時有事的消息,才鬆了口氣——賀一川失蹤以後,他就變得疑神疑鬼,有時候一天能給家裡人打十幾個電話問平安。
關揚家就住在安河公園旁邊的安河花園,從鮮魚館出來,步行也只用十分鐘,開著車,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
「隨便坐。」關揚家在十九樓,輸完門鎖密碼,他從鞋櫃裡抽出一雙新拖鞋給凌岓。
這套房子的布局很好,三室兩廳,坐北朝南。一條開闊的大陽台能看到大半個安城的夜景。
四四方方的客廳里擺著一張價格不菲的實木茶几和沙發;電視柜上沒有電視,只有關揚這些年來獲得的各類獎項和一張他同年輕女孩的合照。
合照旁邊擺著一尊銅像,看起來不像菩薩不像佛,更像是東南亞一帶的神。銅像面前放著一個香爐,裡面的香灰已經漫溢出來,關揚也懶得清理。
「就是這個。」凌岓參觀客廳的空檔,關揚從邊櫃裡拿出一個盒子。
打開盒子,裡面赫然是一段人類的脛骨和一隻腳骨。從長度和大小上來看,不像是成年人的。
「什麼辦法都想過了,水淹、土埋、火燒,就是不行。」關揚盯著盒子,精神快要崩潰了。
「再扔一次試試。」凌岓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他打算先親眼看看究竟有多離譜。
車行至二十公里以外的郊區,路燈早已沒有了,月色傾瀉在車前蓋上,依稀還能聽到幾聲狗叫。
「就這兒吧。」關揚打了個寒顫,看了看四周,「這夠遠了,鳥不拉屎的地方沒人來。」
車後備箱裡放著一小桶汽油和一瓶滅火器,關揚提在手裡——這是今晚要用到的工具;凌岓拎出一把鐵鍬和兩大桶水,把車鎖好之後,抱著盒子和關揚往兩邊的樹林裡走去。
「這鬼地方還沒開發,咱不會遇到壞人吧。」
樹林裡靜得嚇人,枝葉把月亮擋得嚴嚴實實,一絲光都透不出來。關揚打著手電,攥緊手裡的汽油,心底莫名湧上一股寒意。
「我覺得咱倆比較像壞人一點。」凌岓看了看汽油,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鐵鍬,總覺得自己現在像個犯罪分子。
「就這兒吧,就這兒吧。」
走了一段時間,聽到潺潺水聲,凌、關二人決定就在此停步。
關揚咬咬牙,把盒子裡的脛骨和腳骨用鐵鍬拍了個稀碎;然後再用汽油把整個盒子前前後後淋了個透,這才用打火機點燃。
凌岓提著滅火器,隨時準備撲滅擴張出去的火星。好在一直到整個盒子燒成灰,火勢也沒有蔓延。
「澆水澆水。」
明火滅了,兩桶水把餘燼澆了個透,關揚又用腳使勁兒踩了幾下,再和凌岓用鐵鍬把這堆灰燼用旁邊的泥土埋起來,這才算完。
「我倆真不像好人。」一整套活兒幹完,凌岓覺得熱得慌,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笑道,「我們像那種午夜拋屍的犯罪分子,反正不是好人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