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刑台下的圍觀人群中有聲音高喊出這句話,剩下的人也立刻跟著附和。
見此,萬大夫婦一時間面色變得煞白,又不知怎麼瞥見了人群中的姜泠和關揚,大喊著讓他們救命。
「我不想讓他們死。」萬勝難這句話一出口,全場鴉雀無聲。
「我要他們剩下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要他們永遠記住萬光宗臨走前的樣子!」
「你決定好了?」判官問。
「決定好了。」女孩點頭。
「她還是太善良了。」關揚搖了搖頭,「這麼禽獸不如的東西怎麼配為人父母?」
「是啊。」凌岓也表示同意,「可是對於大部分小孩來說,對父母最大的報復也就是讓他們活著懷念和懺悔了吧。」
「他們不會後悔的。」姜泠的語氣能結冰,「他們反而會覺得是這個孩子的錯。只可惜,她沒有反悔的機會了——交換仇恨的代價是徹底消失。」
果然,判官大筆一揮之後,萬勝難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你怪我們心狠,你把你的兒子一個人扔下,自己跑回來的時候,你和我們有什麼不一樣!」
眼看女兒就要離開,萬大還不忘對著她逐漸透明的軀體大喊上這麼一句。刑台下的圍觀者聞言,無一不想把他暴揍一頓。
「下一個,萬苗。」判官聲如洪鐘,登時壓下了一片嘈雜。
「萬玉。」
「萬生丁。」
……
判官念出一個又一個名字,每一個名字叫完,都會有一個六溪村的女人走上刑台,提出她們的控訴。
這些已逝的女人中,有人生於幾十年前,也有人早已經離世近百年;有人控訴父母,也有人控訴兄弟姐妹或其他人…
刑台邊上長長的隊伍已經短了許多,原先被捆縛在後面的人也一個一個露出了面孔。台上的人並非都是六溪村的村民,還有一些是其他地方的人。
這其中,有一些人是親手做了惡;還有一些是作惡者的子孫後代或與之沾親帶故的人。此時,他們都在這裡等候審判,卻都難說出什麼有道理的辯解來。
七月十五那晚結婚的女人生前身死他鄉,死後卻被無良販子賣到六溪村配陰婚;送葬隊伍的棺材裡躺著一個壽終正寢的老婦人,可她卻是在許多年前被人牙子拐至此處的…
每個人的經歷各不相同,可每個人的控訴都記載著她們短暫一生的痛苦。字字泣血,聲聲涕淚,沒有哪一個女人說完自己的經歷後能叫人不扼腕嘆息。
「喪盡天良!真是喪盡天良!」台下的人聽著,已經找不出合適的詞句來形容這些故事了,「一個個平時看著都是老好人,怎麼背地裡淨幹這種勾當!」
如果關揚手裡有支筆桿子能作為武器使用的話,那眼前這些人早已經被攻擊得體無完膚了。
賀一川垂手站在隊伍最後,自始至終沒有抬起過頭。眼看著下一個就該念她的名字了,台上的青袍判官卻不緊不慢地站起身離開了。
「中場休息啊…」有人小聲嘟噥。
「你們是活人誒!」身邊的圍觀人群見判官離開,也跟著鬆動了一些。不知是誰突然喊了這麼一句,其他人的目光便紛紛投向姜泠四人。
「怎麼,他們不會要對我們動手吧?」關揚背靠著發小,萬分警惕地和四周匯集過來的目光挨個對視。
「不好說,隨機應變吧。」背後的人答。
「你們也是來看主官會審的?」有人問。
「真稀奇,第一次見著活人來看主官會審。」有人覺得新奇。
不同於六溪村那些攻擊力拉滿的亡魂,這些圍觀的亡人並沒有要襲擊幾人的意思。
相反,他們對難得一見的活人甚是好奇,把這四人圍在中間打量了一番後,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主官會審是什麼?」凌岓趁機問身邊的姑娘。
「不知道。」見沒有什麼危險,姜泠鬆了口氣,「回去問洪鐘。」
「肅靜!」判官重新回到了太師椅上,正襟危坐。
「萬希娣、萬含璋。」
念了兩個人的名字,卻只有賀一川一人走上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