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終於哼哧哼哧停在了衛生院門口,鎮上比村子裡熱鬧得多,衛生院更是進進出出的人不斷。
「張老師,張老師!」沈徑霜拉住門口的一個白大褂,「我這裡有一個病人,他溺水了,肺部有積水,走急診吧。」
「嗯,行!」白大褂走上前掀開衛斯誠的眼皮看了看,「我叫他們拿個擔架過來。」
「哦對了,先前聽你那麼說,你也是醫生嗎?」沈徑霜看見傷者腰上的固定,想起自己沒問的問題了。
「會治一些骨頭上的毛病,皮毛而已。」
「那有機會一定要好好交流一下!」
擔架來了,沈徑霜跟著衛斯誠匆匆進了手術室,另外三人則是坐在外面等。
電子表的小時數又加了一位,手術室的門也跟著開了。
「沒事啦,讓他在衛生院呆兩天,掛兩天水就沒什麼事兒了。」說話的人摘下口罩,臉上浮現出疲憊,「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最近這段時間,你們的朋友估計不太能動彈了。」
「人沒事就行,動不了就動不了吧,好好休養最重要。」凌岓說完,和姜泠一同跟著衛斯誠去了病房。
曾宇看著幾人的背影,糾結了糾結,最後還是走進樓梯間,撥通了電話。
「姑姑,您跟達瑪說一聲,我們今天實在是去不了了。」
「主要是路上遇到雪崩了,我弟現在還在衛生院躺著呢。」
「嗯嗯沒事兒,您放心吧。就是達瑪那邊您得跟他們知會一聲。」
「芝則再看情況吧,我弟要是過兩天還不行,就我們去取東西,不耽誤,您放心。」
「行,這兩天有空的話我跟您視頻。」
電話掛斷,樓梯間的人嘆了嘆氣,回到了病房。
「姜姑娘呢?」
一進門,曾宇看見病房裡只有凌岓一人,他正坐在病床旁的小木椅上,認真盯著輸液進度。
「說是和沈醫生回去弄點吃的送過來。」
村里到鎮上的車不多,但鎮上回村裡的車可不少。兩個姑娘一出門,剛好趕上最近一趟回村的班車。
「誒,你看,是老鷹!」透過車窗,沈徑霜看見天上一隻展翅滑翔的鷹,當即興奮地拉住姜泠。
「你跟我描述描述吧,我看不見。」
此話一出,方才還激動著要看鷹的女孩沉默下來,遲疑著問,「你?你的眼睛?」
「我是盲人。」姜泠早習慣了這種情況,反倒能釋然一笑。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能聽見你們的描述也很好,我還沒見過老鷹呢。」
「嗯,那讓我想想怎麼描述啊…」
一段路下來,兩個姑娘的距離被拉近了許多。姜泠是不愛多說的人,偏偏沈徑霜是最喜歡和別人分享的性格。兩個人湊在一塊兒,一個說,另一個聽,竟能難得地互補。
「你是哪裡人?愛吃什麼?我給你做!」回到家中,沈徑霜把衣服往門口架子上一搭,徑直走向了廚房。
「我不挑食,吃什麼都行。」姜泠跟著進到廚房,「我幫你吧,兩個人比一個人幹得快。」
「那我不客氣啦!」說著,一隻碗就塞進了姜泠手裡,那女孩語氣俏皮,「幫我把這倆雞蛋打散了吧。」
飯做到一半,央拉從門外進來了,她從小挎包里掏出幾根有長有短的螺絲,對著廚房喊,「阿姐,你要的東西我拿回來咯!」
沈徑霜一聽,放下手裡的菜刀,走到門口。聽見敲敲打打的聲音,廚房裡的另一人也跟著出來了。
「這是在做什麼?有我能幫忙的嗎?
「不用不用,我這個壁櫃門有點鬆動,我叫央拉從安巴那兒拿幾個螺絲回來修一修。」
「哦。」姜泠難得誇人,「你真的是很能幹的女孩子。」
「你也是啊。」
沈徑霜回應著,從壁櫃中取出一把古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古琴落下的時候,拿著它的人無意間蹭到琴弦,發出一聲低沉的琴音。這聲音鑽進姜泠耳朵里,擾動了她的神經。
「這琴是你的嗎?」
「琴?」剛把壁櫃門關好的人被問愣住了,旋即反應過來,「不是,這當然不是我的,我哪會彈這個呀。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叔交給我的。」
「那個老大叔長什麼樣?他什麼時候給你的?」姜泠急切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