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達君夫人命令和賞賜的使者是個慈眉善目的婦人,她恍若沒有聽到半分殿內的竊竊私語,吩咐人將禮物抬入殿內。
「參見諸位貴人。」她對著席間的王姬與公子小姐們行禮,動作嚴謹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內小臣笑容恭敬卻不諂媚,她眼睛周圍的細紋讓她看起來充滿年長者的智慧,這位內臣僕身後是兩排年輕的女孩,她們抬著君夫人的禮物。
是一個個散著香氣的酒罈。
「這是桂酒,君夫人道以此美酒慶賀王姬生辰。」
王姬早已起身迎她,她謝了君夫人的賜予後道:「姑姑請入座。」
內小臣婉拒了王姬的好意,她離開時看了眼席上的各位公子,心中嘆息。
蒲草左右搖擺,既認不清局勢亦不夠果斷,難怪礙了別人的道路。
雍殊看了眼身旁的世子,自從內小臣到來後,他身旁的這位兄長顯得格外緊張,撞倒了酒樽都未察覺。
鍾鎛被敲響,樂曲開始了。
在樂聲中,王姬的侍衛長進入到殿內,他獨自一人,雍殊佯裝無意地收回視線。
後院中亦能聽到悅耳的奏樂聲,阿瑤與祁碩分開後沿著小路走回,許多人都在宴席上,顯得後院空空落落。
沿途送餐的婢女看見她紛紛避開,更有不喜她的人出言道:「這個方向去不了宴上。」
「你提醒她作甚。」同伴低聲斥罵,「公子衡可不是她能引誘的。」
這樣的話她最近聽到不少,阿瑤視線往下,看到她們提著的食盒,在她想要直接打翻讓所有人遭殃時,有僕人從小道另一端匆匆跑來。
她邊跑邊通知:「阿瑤,王姬讓你到前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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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剛剛結束時,雍衡站了起來,他抬手制止樂師的繼續。
在所有人的不解中,雍衡甩了甩袖子,以篤定的語氣表明了他今日的目的:「近來城內多有荒唐之言,道我搶奪王姬的婢女,此乃誣陷!背後推波助瀾之人,本公子已查明和平末刺殺一事有關聯,至於王姬的婢女,她與刺客有所牽涉,我帶走她目的在於查案。」
那天他射箭歸來,渾身熱血未平息時想起了那名婢女,衝動之下來到王姬住處。
他原本以為,王姬曾送過美貌婢女給雍殊,他想要她的一個婢女不是難事。沒想到那名婢女和王姬的侍衛長有勾結,讓他在王姬府前丟盡臉面,更是差點讓父君知道這件事。父君想讓他娶王姬,必然不樂意看到他在婚前和王姬有嫌隙。
「請王姬傳那位婢女上來罷,免得她畏罪潛逃。」雍衡對著王姬說道。
「刺殺的主謀到底是誰?」有人按耐不住問雍衡。
「今日宴席
上,我會公布一切。「雍衡神色得意,原本有所懷疑的人見狀信了幾分。
在婢女到來前,雍殊側身面向雍識,問道:「兄長對他所說的真相有何看法?」
雍殊發現雍識更躁動不安了,他不住地望著門外天色,目光在王姬和酒樽之間來回移動。
雍衡這一出打亂了他的計劃,也不知待會能否順利進行。
雍識沒有心情和雍殊交談,他敷衍地回道:「不知不知。」
阿瑤踏入宴會上時,所有目光都向她投來。
剛開始是漠不關心與好奇混雜,但很快變成驚艷,再然後是驚訝。
她已經習慣了這些驚訝,果不其然,有人提到:「這婢女長得和王姬……。」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殿內響起,眾人臉上神情各異。
祁碩擋在阿瑤前面,攔住了許多打量的視線。
王姬臉上沒有被冒犯之意,她溫聲與雍衡說道:「當日的婢女已到來。」
阿瑤一路上走得急,通知她的人什麼都說不清楚,她疑惑地看向祁碩,見他面色是罕見的冰冷。
雍衡早已迫不及待,他走到大殿中間,舉起從一卷竹簡道:「所有證據都記錄在這上面。刺殺當日,我與雍殊在林中狩獵,刺客趁我們周圍人手稀疏時行動,我與雍殊皆是受害者,所以在調查最初,我沒有懷疑過我這位二哥!沒想到之後各種線索都指向他,讓我不得不信。」
雍識聞言顧不上自己的計劃,他被雍衡的言語嚇到,「三弟,這些你調查清楚了?」
「當然!」雍衡走向雍殊,手中的竹簡指向雍殊,他厲聲道:「雍殊,你為了戕害兄弟,竟然不惜以身涉險,甚至不顧雍國的安危勾結夷人,我看你怎麼和父君交代。」
「這怎麼可能?這種陷害太駭人聽聞了,公子殊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席間有人反駁。
他聲音落下,另外一人弱弱道:「可公子衡調查結果如此,若是假的,豈不是公子衡陷害兄長?」
這同樣不符合道義,他們不敢妄加判斷。
雍殊在他的指控中端起酒樽,沒有半點雍衡期望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