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無數次幻想的一樣,狠狠咬住她的喉嚨,將她釘死在黑暗中。
肩膀上齒痕變得灼熱,還有他的內心,呼吸因為興奮而急促,冰冷的眼神充斥著瘋狂。
他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淡忘過去,但在見到薇姬這張臉時,被當作秘密壓在內心深處的過往不斷湧出,恥辱的記憶提醒他——
他曾經像狗一樣,匍匐在薇姬面前。
搭在弓弦上的食指逐漸鬆開,其餘手指繃緊的力度也準備釋放。
他哪裡還有半分世人稱讚的風度,阿瑤如見惡鬼,千鈞一髮之際,她喊道:「我是王姬的婢女!」
她明顯見到雍殊停頓之後力氣卸下了些許。
對,王姬!雍殊和王姬關係匪淺,他不在意一個奴僕的性命,總該在意王姬的心情。
瀕死的時刻,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我若枉死,王姬一定會查清楚我的死因,那時王姬和公子的婚事將受影響,您難道想讓一切謀劃落空嗎?」
王姬?雍殊聽到從她嘴裡吐出的這個字眼只覺得荒誕。
果然,無論薇姬是否忘記過去,在她看來,王姬的身份尊貴無雙,弱小的雍國公子們,不過是供她挑選之物。
她以什麼樣的心情答應雍國的求娶,是否覺得自己到了雍國依然能夠作威作福。如果沒有被其他人頂替身份,薇姬會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她還當他是隨意可欺辱的質子嗎?
阿瑤見那把拉滿的弓恢復成平常模樣,但是雍殊依舊將箭矢搭在弓身之上。
呼嘯的風聲里,他的聲音從對面響起:「一個被周天子送來雍國的女人,你覺得她能做什麼?」
雍殊語氣中的嘲諷不加掩飾,阿瑤愣了一下,他與王姬不是舊情復燃了嗎?
但很快她找到了解釋,他不喜歡她用王姬來威脅他。男子的情愛只存在於後宮,被她明確指出他的事業受到王姬影響,他的自尊心恐怕受挫。
「王姬的夫君是誰,雍國下一任國君便是誰。」阿瑤說出了那個雍國朝堂和民間的共識。
她的聲音因為接連的驚嚇與夜晚的寒冷,變得沙啞不穩,細聽其中還有微弱的哽咽。
雍殊很少見薇姬哭過,她看不起來自西南的質子,自然不會把自己真實的情緒在他面前顯露。
唯一一次,他至今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薇姬的生母施夫人像春風一樣溫柔,她以為雍殊是女兒的朋友,在她面前,薇姬才克制住滿口的「奴隸」。畢竟施國滅國之後,施夫人被俘時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奴隸。
施夫人去世後,薇姬整宿整宿地睡不著,她脾氣愈發暴躁,便更喜歡折騰自己精心挑選的「奴隸」。
她已經沒了第一年馴服他時的防備,常常一個人在夜裡推開他的房門,雍殊的屋子常年不落鎖,她如入無人之境。
半夢半醒間,雍殊聽到了她的哭聲。
但他睜眼時,薇姬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眼淚的痕跡。她穿麻布製成的齊衰服,長發梳成喪髻,系絰帶著繩履,與平時珠玉環繞的靡麗全然不同。
他慌忙從床榻起身。
「你娘不喜歡你吧,不然怎麼送你來這裡。」薇姬忽然道,她對雍國一知半解,憑藉臆想拼湊真相,「你有許多兄弟,她送你過來,換取她和其他孩子的安穩生活。」
「真可憐。」
她自顧自下了斷詞,雍殊明白這種時候他最好保持沉默,但是他在想起一年前病逝的阿娘時,握緊拳頭回道:「我阿娘對我,比施夫人待我更好。」
他們都知道,施夫人對雍殊比對薇姬更有耐心。
他已經長得比她還高,低頭時能看到她覆滿寒霜的臉色。
他感到報復後的暢快。
或許不是幻覺罷。那天夜裡,月光從支起的窗口照入,薇姬眼尾的紅色和現下一樣。
王姬的夫君是誰,雍國下一任國君便是誰。
原來薇姬是這麼認為的。
「這已經不是一百年前的天下。」甚至只對比十二年前,周王室的影響力也大不如前,薇姬感到榮耀的身份,已隨時間褪去光芒。
阿瑤聽到雍殊的回答並不意外,這段日子她見到的聽到的,無不在告訴她文王受命於天、武王開疆拓土的時代已經過去幾百年。
王姬亦顧忌雍國各方勢力,在不同派別中周旋下注。
「即使周王室衰微,但強大的諸侯國依舊想要求娶王姬,說明王姬並非沒有價值,既有價值,便能利用。」喉嚨無比乾澀,一說話就像遲鈍的鋸條拉扯木頭,阿瑤用手壓著脖子,努力大聲說道:「天子餘威尚在,誰都不想最先破壞規則。」
她仍然覺得王姬不是只能被選擇成為世子夫人,也不是先有世子才有世子夫人,若是如此,王姬早已與雍識成婚。
他們站在休耕的畎畝上,腳下是泥土與雜草,遠處畝上的稻田已經金黃,在晚風中搖曳。那片金黃色越來越暗,直到月亮從雲層出現。=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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