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替代薇姬時,她便做了充分的準備。不僅要每日忍受挖肉鑿骨之痛,只為了讓背上的奴隸印記變得淺淡,還要推演各種薇姬可能做出的反應,以便應對她的反撲。
太宰給她的資料中,薇姬是一個
被寵愛得任性刁蠻,甚至不知人間疾苦的王女,這種女子和她在宋國認識的公女們沒有什麼區別,只適合在公卿大夫身邊做一個端莊的妻子。
可為何薇姬會突然誣陷她?破釜沉舟的勇氣從來不該屬於薇姬。
她轉頭看向這裡唯一沒有被牽扯到的雍殊。情緒從不外露的公子,正站在房屋兩面牆壁的相接之處,風吹過他的身後,推動墨色衣帶,他的視線落在對面。
王姬順著看去。
阿瑤攥緊祁碩手臂的指上,指蓋因用力而泛白,指甲邊緣則陷入男子臂上的衣袍中。
第19章賭
「不夠狠心,終有一日會為自己留下禍端。」太宰的話語迴蕩在耳邊。
王姬此時才懂得了他這句話,她不該對阿瑤心軟的。
當時刺客費盡心思進入岍邑,若是直接在宴會上殺了一名落單婢女,便不會有她今天面臨的難題。可是她只是讓人綁走阿瑤,想讓她遠離雍國這個將要混亂的地方。
她在雍衡面前維護的體貼形象,與祁碩本就存在裂縫的合作關係,都因為阿瑤的這句話而破碎。
雍殊真的如傳言一般嗎?如今外界流傳著關於他的事跡,年幼時替代病弱的兄長遠行成為朝不保夕的質子,回國後又為幫助世子治病冒雨在隱世醫者的山下等待三日,還有他對有才之人不論出身的態度……
她原以為雍殊是個情感充沛的人,可是許多次她看著他,像隔著看不見的屏障,她和他說話時,即使面前的人表現得再如何認真傾聽,她也總覺得他不在乎她說了什麼。
這讓她忌憚,卻又讓她生出了想要打探他的心思。
雍殊不在意王姬的注視,他微垂下眼,待看到阿瑤因緊張而繃緊的手指時,視線略有些停頓。
沒有周詳的計劃,只是她想要知道祁碩的選擇,於是便這樣做了。
但是她斬斷後路投入賭局前,知道自己掌握有多少籌碼嗎?
祁碩在聽到阿瑤的回答後,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連一旁的雍衡都忘了存在。
她說的是真的嗎?可是她為何要說謊?
在看到阿瑤清凌凌的目光時,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她沒有花心思去矯飾自己言語,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話是否存在漏洞,她只是想要他的一個態度。
祁碩驀地感到被逼迫的窒息。
如果他選擇相信阿瑤,那他便和王姬站在對立面,此後他也無法靠著王姬在雍國朝堂獲得重用;但如果他敷衍過去,他將失去阿瑤的信任,這樣即使得到了財富與官職,又有何樂趣?他不顧父親的阻止執意跟她到雍國,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她身邊嗎?
祁碩立即定下主意,他在這個冒牌者身邊走了太多錯路,倒是失了自己的本心。他原本便有帶阿瑤遊歷東方諸國的心思,這幾日出發反而是好時機。
拉著他袖子的手指是如此用力,昭示主人並沒有如她的神情一般平靜,她在意他的選擇。
意識到這一點,從前的不甘與掙扎頓時被撫平了褶皺,縈繞在周身的沉鬱氣息竟消散了許多。
祁碩挑眉笑了起來,雙目燦若驕陽,總算有了這個年齡匹配的朝氣。
祁碩握住阿瑤的手,幾根用力的手指便在他的包裹下放鬆下來,她被祁碩的笑容晃了晃神,恍惚中,她對這個笑容竟然有幾分熟悉之感。
看到這一幕,王姬臉色沉了下來。祁碩這個武夫,他沉迷在一時的溫柔鄉中,毫不防備柔情之下的利刃,他以為在和她合作之後,能夠全身而退嗎?
過於順利的計劃讓她這些時日失了警惕心,在那位被宋國世子口誅筆伐的宋國太宰養育下,她唯一能夠被他稱讚的優點便是足夠冷情了。
「兩位公子,我馭下不善,本不該讓你們見到府上的紕漏,可現下刁奴欺主,我遠離家鄉,不得不請你們幫忙了。」她悠悠一嘆,睫毛垂下遮擋憂傷的眼眸,讓原本對她憤怒的雍衡有些動搖。
一個明艷動人的美人露出這般自憐的神情,哪怕是石頭做成的心腸都要軟下幾分。
雍衡稍緩甩袖離去的想法,語氣仍帶著些冷硬道:「王姬想讓我們做什麼?」
「不知道這婢女在公子面前是怎麼搬弄是非,我雖自知清白卻不知從何辯解。在洛邑時朝廷設有巫師一職,巫師能辨別言語真假,天下邦國循周禮而建,我想請雍國的巫師前來查驗此婢女是否撒謊,公子若對我有疑慮,也可請巫師前來一辨。」王姬輕聲說出自己的想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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