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盡心思調教的奴隸,放棄時沒有半分猶豫。
因恐懼而生的怪病,他無法和任何人傾訴。許多時候他甚至分不清,他恐懼的是沒有出口的湖水,還是被她拋棄。
阿瑤伸手觸碰他的額頭,他的體溫比她稍低些,可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寒冷,他像是與她處在不同的空間,她這邊只是冬天的伊始,而他已經在被白雪覆蓋的冰洞。
肩膀上一重,她的身體僵硬在原地,她今天第二次犯錯了。
第一次是念著舊情出門和祁碩見面。
第二次是以為雍殊已經失去力氣,才放心地探查他的身體情況。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斷斷續續的呼吸噴灑在她裸露的皮膚上,這讓她不可避免地回憶起自己還沒有消下的齒痕。
她警惕地想要遠離他,不料他伸手圈住她的手腕,手指在祁碩留下的紅痕上輕輕撫摸,「幫我一會兒。」
只需要一會兒。
無法辨明來源的冷意被她身上的溫暖驅散,讓他恐懼的經歷里,他從湖水掙扎爬出來時,只能見到她踩在冰面上的鞋履。
鞋面上的紅寶石是另一種鏡面。
她此時在他的懷中,而不是冷漠地俯視他的狼狽。
他幾乎將身體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阿瑤推了推他,他才往後退開一點距離。
看在他快要被凍死的份上,看在他幫她擺脫了祁碩的份上,讓他取暖一會兒。
第42章她心中生起說不清道不明……
視野中的光線已從明亮的白光變成昏黃的色彩,斜陽的餘暉正緩慢地消失。
阿瑤從睡夢中睜開眼,困意尚未完全從身體消失,眼前像蒙了一層罩布,她眨了眨雙眼,模糊的景象才變得清晰。
幻境般的色彩落在車頂,車蓋上雕刻的星宿圖案正在搖晃,翼宿與軫宿被遮擋,令她看不太清。
身邊是冷松的香氣,而遮擋她視線的,是一片垂下的衣袖,紅色絲線繡成的紋路像蜿蜒的血管,她眨眼時睫毛會觸碰到它們,讓她有種靠近他人生命的錯覺。
搖晃的馬車催生困意,即使醒來也是睏倦地不想動彈。
覆蓋在頭髮上的手掌已經很久沒有移動,她的腿因蜷縮而發麻,蒲草編制而成的坐墊觸碰到她裸露在外的一截腳踝,乾燥的觸感幫她恢復了一些知覺。
阿瑤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現下的姿勢,睡前輕靠在她肩膀上的公子殊此時被她枕著腿,他的衣袖擋住了她觀察星宿的視線,隨著馬車的搖晃在她臉頰上弧度很小地掃過。
她坐起身子時,堆疊的裙擺垂墜而下,遮蓋滑下的足衣,也擋住了腳踝上的涼意。
阿瑤倦怠地抬起眼,與一雙清醒的眼睛對視,他的眼睛已經恢復清明,像玉石上的塵埃被拂去後露出明亮的光澤,又像有流水緩慢流淌其中。
她微微一愣,困意令她反應有些遲鈍。
她以為雍殊也睡著了,才放任她臥倒在他腿上,可他卻是清醒著的,攤開的竹簡從他手中延續到坐席上,而他正在閱讀。
墨色的字跡映入她的眼帘,他沒有避諱她,不知是否因為覺得她不識字。讀書習字比獲得一匹好布料更難,只有家中有些資產的人能接觸到。
阿瑤看了幾眼,對當下的局勢有所了解。雍國受晉國影響太多,連軍隊的改革都是仿造晉國的三軍六卿制,姬扈這廝倒是慷慨,許多內情毫無隱瞞地告知雍殊。
只是現下的情形過於奇怪,她起身時,本來搭在她頭髮上的手掌順勢離開,改而握住她的一縷長發在指尖,順理成章得好像只是無意識的舉動。
她心緒複雜地將自己落在雍殊手中的幾縷頭髮抽出,烏黑的長髮如游魚一般溜走,沒有受到阻礙。
雍殊的臉色已不再蒼白,身體也止住了顫抖,不見發病時的毫無威脅。
他的衣袍上的紅色的繡紋像是雪地里的梅花,又像古老的文字,將她拉回身邊充斥血腥
氣味的夜晚。
雍殊仿佛沒有看到她的防備,他將手中的竹簡捲起,溫聲提醒道:「快到軍營了。」
他不難看出她的擔憂,她現在就像警惕的麋鹿,隱約知道附近有獵人留下的陷阱,卻不知如何避開,也不知道獵人是否已經離去。=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