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如此,用以試探他對她的態度,雖然試探行為中帶著高傲,但確實達到了她的目的。
察覺到身旁覆蓋下來的影子,阿瑤屏息以待,他撩起衣袍坐在她身邊,這令她往旁邊挪動了些距離,看上去是讓他能夠端坐在案前處理公務。
「可有用膳?」雍殊的一邊翻閱被打開的文書,一邊問她。
阿瑤點了點頭,見他沒看過來,遂道:「食用了,你可要讓人送些吃食過來?」
「不必,方才和軍佐們一同吃了些。」
閒聊般的對話終止,帳內安靜了下來。阿瑤打量著雍殊的側臉,他總讓她想起書中看到的澤藪,春日氤氳的霧氣,柔和了他疏淡的眉眼。
即使她介意雍殊反覆無常的對待,但在他身邊時她總是不知不覺放下戒備,放任自己沉浸在內心安定的錯覺中。
在許多時候,他的脾氣如同傳聞中一般好相處,可是她見過他的許多面,因此她敏銳地察覺今晚的他情緒不像表現出來的平靜。
她輕嗅了嗅,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酒味。
她尋找話題,出聲問道:「你心情不好嗎?」
雍殊輕嘆一聲,他對她的關懷感到驚訝,沒有隱瞞道:「是。」
和阿瑤見到的一樣,整個軍隊瀰漫著低迷的情緒,在馬車下見到觀點迥異的三位軍佐時,他的怒火藏在和煦的態度中,直到現在才被她發現。
他拿起桌案邊緣的輿圖,將它展開放在阿瑤面前。
在阿瑤靠近查看時,他忽然起身向營帳外走去,揚起的袖子擦過她的臉頰,帶著帳外殘留的寒意。
阿瑤莫名地望著他的背影,猜想自己哪句話觸碰了他的傷心事。她還未想明白,便見到
雍殊又回來了,他將炭爐放在身旁,熟練地點燃了爐中的木炭。
有那麼冷嗎?阿瑤伸手摸了摸座下的熊毛,她感覺已經足夠暖和了。
這樣懼怕寒冷的公子,戰爭時能夠領軍打仗嗎?她懷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和那幾位經驗老道的軍佐一般,充滿對他的不信任。
融融暖意在身邊產生,很快臉頰也升騰起熱意,阿瑤心中藏著事,略有些煩躁地又看了一眼發出噼啪響聲的炭爐。
雍殊和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拉回了她的注意力:「晉國的五百乘兵車由上卿曲良指揮,明日會到達城外。」
阿瑤立即明白了為何他情緒不佳,晉國幾乎動用了全國的兵馬,恐怕是士氣高漲而來,戰爭忌諱志氣未戰先衰,雍國的軍隊此時已陷入困境。
「可並非無計可解。」他在輿圖上圈出晉國的位置,這個盤踞在河汾之間的邦國經過多年發展,隱隱有成為諸侯之霸的跡象。晉君姬焦發動對西南雍國的戰爭,除了記恨雍國收留了姬扈的原因外,還想以此戰威懾中原各國,展現自己的強國實力。
晉君需要一場勝利來擺脫國民對自己的懷疑,因此他出動的兵力能夠令雍國感到懼怕。
可是想要成為霸主的何止晉君一人,晉南有魏國虎視眈眈,又有周王室對其日漸生出的不滿。
「你能夠說服他們嗎?」阿瑤問道。
「與魏國約定,攻下的土地歸他們所有,足以讓他們答應對晉國出兵,至於周天子……」
他忽然直視她的雙眼,令阿瑤無所適從地避開他的凝視,她察覺雍殊提起周天子的語氣與提到魏國時不同。
他似乎在斟酌用詞,思索之後繼續說道:「周天子喜歡華麗之物,需要奉上打動他的禮物,再收買他身邊的卿士,擁有天子對晉國判定的罪名,便可讓晉君的謀算落空。」
尊貴的天下共主居住在洛邑中,本該是受人仰望的不可接觸,可是埋藏在污穢地下的石頭,經過卑賤的匠人打磨成為璀璨的寶石,便可成為溝通天子的階梯,令天子為臣子所用。
阿瑤心中浮起失落,儘管雍殊用溫和的言辭解釋,可殘酷的事實依舊擺在她面前。
第45章可是他在追憶誰?
過往無數人大同小異的軌跡無不表明了,她這輩子難以接觸到周天子,她沒有立場為他感到悲哀。
阿瑤將莫名其妙的情緒驅趕離開,她認真地看著雍殊圈出的地界,魏國與晉國毗鄰,若魏國攻下晉國的土地,不必擔憂與遠方雍國的分配問題,因此魏國沒有理由拒絕與雍國的合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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