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了阿瑤的手,看向四周辨別方向。
阿瑤怔怔地看著手掌,現下已經不如剛出門時黑暗了,月光不吝嗇地灑在人間,她安靜地蜷縮手指,將它們縮回到袖口之下。
阿瑤上前查看雍殊身上的傷,那支箭射入了他的肩膀,如果再往下一寸便是心臟了。因為尾端大部分的箭杆被斬斷,所以只留有拇指長的一截在衣服之外,他穿著黑衣,阿瑤無法辨別血流的情況,眼前的血液一直滴落,流入土地之中。
「往這邊走。」雍殊指著一個方向,往前幾步後,他回頭看著仍站在原地的女子。
她仿佛被嚇到了,臉上血色盡失,雍殊的指腹摩挲著虎口,遲疑片刻後開口叫她:「阿瑤。」
阿瑤倉惶回神,她的視線凝結在地上的血跡上,意識到了他們現在所處的危險境地,心中頓時對自己犯下的錯誤產生了濃郁的厭惡之感,她不用看向雍殊便會猜到他眼中的催促與嫌棄。
「可以扶著我嗎?」
阿瑤猛然看向他,耳璫打在脖子上又回彈離開,她臉上的驚訝還未收回,雍殊卻似乎沒有察覺:「我有些走不動了。」
他將手臂搭在阿瑤肩膀上,好像真的需要藉助她身體的支撐才能行走,阿瑤垂眸走在他身邊,可她分明感受不到他的重量。
「那支箭,你是為我擋的嗎?」她終於將藏了許久的問題問出口。
她感覺過了很久,久到她看清了雍殊臉上每一處的變化,但又很快,還沒有走到前面兩步遠的樹下,她便聽到雍殊輕聲道:「是,我今夜是來接你的。」
他從洛邑回來的路上,聽到了雍衡謀反的消息,他今夜剛到岍邑,本來是打算回府帶走阿瑤,在看到了府內的亂象後他便猜到發生了什麼。
阿瑤對岍邑不算熟悉,他和她一同來到過這片區域,他猜想她會躲到這邊。
想起那支差點射中她的箭,他心中產生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她悄悄呼出一口氣,那些伴隨了一路的不解與期待頓時如黃昏時厚重的雲層一般消散,她的心底仿佛也有一輪圓月,讓她看見了跳動的雀躍。
「你剛才
叫我名字了,你還是第一次這麼叫我,你從來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她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模樣,試圖通過不斷的追問得知雍殊的真實想法。
雍殊的視線留在她不住搖晃的耳璫上,從前他稱呼她為「王姬」,洛邑有很多王姬,他試圖用這個尊稱抹除她的特殊性,現在她的名字也不是她的真實姓名,沒有稱呼的必要。
「快到了。」
阿瑤順著他的指引看向一座風格不明顯的宅院,它和周邊所有的房屋一樣普通,如若不是居住在這裡的人,恐怕無法從這些相同的建築中將它尋找出來。
阿瑤踩過一個水窪,她還有問題:「如果我恢復了記憶,你也會為我擋下那一箭嗎?」
「現在這樣不好嗎?只是你和我。」雍殊將手臂從她肩上抽離,阿瑤原以為自己沒有承受他的重量,但當他離開後,她才發覺內心的空空蕩蕩。
雍殊抬手在門上敲響信號。
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不僅是五年的時間,還有其他人其他事,只有她不記得過去,這些存在於他們之間的問題才會被忽略,他才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阿瑤終於沉默下來,他喜歡的是現在的她,而不是洛邑的薇姬。
心中的雀躍消失殆盡,轉而變化成一種憎恨之感。他喜歡的是一個沒有身份沒有過去的女人,一個愚蠢天真、做事莽撞的女人,他怎麼可以如此,她從前將他看作是與其他人不同的存在,然而他與其他人並無區別。
趕來的醫師扶著雍殊走進院子,阿瑤跟在他們身後進入,大門緊隨著被關起。
這個宅院比雍殊的院子還要小,只有一間用於居住的屋子和一間生火做飯的爨室。阿瑤意識到它的空間恐怕不止她眼睛所見到的大小,不然雍衡的人搜查過來時便輕易得如同瓮中捉鱉。
或許是有隱蔽的門將它與其他房子相連,又或許是有暗道能夠通往城外。
這樣的建築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然而從來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阿瑤抬眸看著關緊的門扉,這位公子殊在雍國的這些年還做了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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