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薇姬質問道。
她的語氣很差,不僅因為今日在宴席上遭受到的對待,還因過往與現在的記憶混淆,讓她將諸多過錯都推到雍殊身上。
第92章混淆
陽光從薇姬身上照入車輿中,讓他的一雙眼仿佛織入金絲,墨瞳因受到陽光刺激而收縮,顯得他的神情更加疏離。
即使他換下了朝見天子時的服飾,但他的態度和宴會上的依舊沒有區別,如談論公事般:「我們之間有些事還需說清楚。」
薇姬拉著車門的手指因用力而失了血色,她語氣冰冷道:「我已經向君上致歉,難道還不夠嗎?」
雍殊無視她的怒意,他慢條斯理地展開竹簡未讀的部分,目光也回到了文字上:「王姬如果想要在宮門外和我捋清一切,我也沒有意見。」
她雖然在宮中刻意逗留了一段時間,等到宴會結束、賓客離去才出宮,然而王宮門外仍有三兩官員進出,守衛王城的侍衛來回巡視。
她今日已覺得十分難堪,停留在馬車前不過片刻便覺察到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
一隻修長蒼白的手伸到薇姬面前,薇姬無視了它的存在,她的裙子繁雜且沉重,頭上的六支玉笄與垂下的珠串壓得她脖子發酸,在踩上乘石進入車輿時,車內只有金玉相撞的琤琤聲響。
薇姬衣裳外的輕紗輕輕拂過他的手指,仿佛一片雲的重量,讓他很想揉碎,但他只是收回手,看著她坐在離他最遠的車門旁邊。
她望過來的一眼,警惕且憤怒,僅此而已。
「回王姬的住所。」雍殊吩咐車夫。
薇姬本想阻止他,但這是接送她的馬車,如果不是回她的府邸,難道要讓她先將雍殊送到他的住處嗎?
雍殊在宴席上的行為已讓她記恨,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再處於下風。
車夫見王姬沒有出聲,便驅趕馬車向前行走。
車輪滾過道路,距離王宮越遠的道路越不平坦,雖然不至於令人東倒西歪,但讓王姬髮髻上垂下的六串玉珠晃動不止,這些質地堅硬的珠子搖晃時牽扯頭髮,讓她的脖子越發難以承受,與此同時耳璫擺動時撞到脖頸上的皮膚,泛起陣陣痛意。
薇姬正煩惱,便聽到對面的聲音:「坐過來些。」
她瞬間警覺:「你想說什麼便直接說好了。」
雍殊盯著她被耳璫拉扯得通紅的耳垂,直接起身到她身旁。
薇姬還未開口斥責他的無禮舉動,便被他的手指冰得往後避開,她眨動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現在已是夏季,今日宴會上擺放的冰塊散發幽幽冷氣,唯恐令賓客察覺到絲毫燥熱,她的車輿中沒有這種待遇,進入車內短暫的時間裡,她已感到額邊的頭髮被汗水沾濕。
然而雍殊身體的溫度卻不受暑熱影響,他正在生病。想起之前所謂幫他治病的經歷,薇姬的臉色有些不自在。
耳垂的重量忽然消失,她也反應過來雍殊方才靠近的原因。
她瞬間得寸進尺,側過身子將另一邊的耳朵露出來,示意雍殊也幫她摘下。
雍殊一隻手捏住她的耳垂,另一隻手觸碰紅玉耳璫。
金色的彎鉤從泛紅的耳垂中緩慢抽離,雍殊的眸色愈深。
薇姬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眼睛因舒適而彎起,濃密的睫羽亦隨之顫動。
固定她耳垂的食指與拇指卻未離開,攀附而上,取代了彎鉤穿過的位置,緩慢地揉動她紅腫的部位。
薇姬沒有飲酒,但是她的理智正一步步被蠶食,她看著車內的青年,過去不同階段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爍變幻,漸漸讓她無法分清現在是處於哪個時間段。
薇姬習慣雍殊的照顧,在他還留在洛邑那幾年,這種場景並不陌生。
她已然忘記了上次分別時的不愉快,與每一次從父親的王宮中離開一般,薇姬熟稔地問他:「你會在洛邑多久?你現在住在哪裡?」
雍殊的另一隻手依舊不緊不慢地拆除她發上的飾物,因此她的身體更加貼近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上。
有一些時刻薇姬覺得他的手指更加用力,仿佛是想讓她耳上的紅痕殘留,但她又覺得是錯覺,因為每次用力過後他變得更加溫柔。
薇姬的態度親昵得好像她還是阿瑤的時候,雍殊對她的轉變感到不解,問道:「王姬想讓我留下幾天?」
薇姬沒有回答,她不想他離開,可她不願意表現得捨不得他一樣,她將身體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理直氣壯道:「你不能離開我。」
他本來就是她挑選了許久選中的奴隸,他承諾過不會違抗她,他屬於她。
「雍殊,雍殊……」薇姬輕輕叫他的名字,她有些貪戀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手指攥緊了他的袖口,如同占有自己的物品一般不捨得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