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總活在俞明盛的掌控中,別人叫她俞太太、俞夫人,除去很少部分人,沒人知道她叫湯凝了。
所以即使她愛俞渡,怕俞渡太小了會哭會鬧,卻也會因為俞父的一句在國外上學環境要好些,便放心把出生沒多久的他放在國外給管家和保姆帶。
而相比於多了個兒子,俞父更在意他繼承人的身份。很多時候,俞渡逐漸察覺到除掉僅有的父子溫情,俞父似乎不喜他分了太多俞母的精力。俞父愛他,也許是看在俞母的份上,才有了愛屋及烏。
他希望俞渡寫我的父親,不過是為了讓受了委屈的湯凝開心點。他推了上億的投資,也是因為湯凝說想陪俞渡在家裡過生日,可他倆都不知道那天下午他和別人打了架。而喜歡車的是高中的俞渡,也不是大學的俞渡了,那一輛接著一輛的豪車沒了原本該有的價值。
俞渡也漸漸習慣。
後來明白過來,可能不是所有的父母和孩子都是相同的相處方式。
直到俞禮的出生,俞渡看著俞父俞母對俞禮的寵愛,才意識到原來他們是可以做好父母親的角色的,只不過不是給他。
可他早就習慣了,所以順理成章的成了「別人家的孩子」也情有可原。
外貌出色,溫文儒雅,無論是社交,學習或者是小提琴、鋼琴、馬術、賽車……,他都擅長。
高考結束那年,俞母給他辦了升學宴。
來的人很多,俞渡手撐在二樓旋轉台的欄杆旁邊,低眼看著樓下打著祝賀的說辭卻是談生意的場面。
他們附耳低語。
「俞渡是俞家的大少爺,以後整個俞家都是他的,你和他不是高中同學嗎?怎麼連上去和他說幾句話都不敢?」
「俞二少呢?」
「看俞明盛的意思,估計沒俞二少的事兒。俞渡從小就放在國外,就是當繼承人培養的。」
「放心,你今天這身漂亮。等會兒見到俞總要和他問好,我們家和他們家要是能聯姻的話,對我們家的公司發展肯定能錦上添花。」
「……」
俞渡見怪不怪,程遠走過來,給他遞了杯酒,「哎喲,我們俞大少爺怎麼不下去?一個人在這兒看上去怪可憐的。」
俞渡接過酒,晃了晃高腳杯,沒喝,他說:「程遠,我們都挺可憐的。」
程遠只是笑笑,沒反駁。
第17章 我可以問你要一個生日願望嗎?
後來一貫乖巧的俞渡徹底進入遲來的叛逆期。
他在填志願的最後一個小時換了專業,去了離北城一千多公里的海城,學了師範。說不上熱愛這個職業,只是因為畢業那天,他沒坐家裡司機的車,自己一個人去學校外換了兩枚硬幣,坐了公交。
北城六月底傍晚的天絢爛得不像話,粉色的雲火燒一般蔓延到海的盡頭。
公交車裡很暗很暗,俞渡坐在裡面,不知道下一站會在哪兒停下。而外面恰好有一群學生騎著自行車路過,歡笑聲和清脆的鈴聲此起彼伏。
僅此而已。
直到大三的時候,俞父想讓俞渡申請國外的大學,才發現俞渡早已脫離他們的掌控。也發現卡里的數字似乎很久沒再動過。
要不是俞母忽然生病,俞渡不一定回來。
其實回來之前他懷疑過,這是不是俞父和俞母騙他的。但他並不敢賭,因為湯凝是他的媽媽。
「沒瘦,別擔心。」俞渡溫和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長得很美,即使穿著病服,依然能看得出她優越的氣質和精緻的五官。而俞渡恰好遺傳了她,俞禮更像俞明盛些。
俞母摸了摸俞渡的臉,聲音有些哽咽,「……還說沒瘦,總是騙媽媽。」
她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問俞渡:「俞崽,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讓林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椒鹽蝦好不好?」
俞渡沉默了會兒,笑著點頭,「好。」
那天俞母沒住院。
手術安排在十天後,她和俞父打了電話說回家吃飯。
俞父拗不過她,沒多久安排司機接他們回了家。
林媽做的菜仍然是俞渡印象中的味道。
俞母不停地給俞渡夾著菜,「俞崽多吃點。」
俞渡嗯了聲,垂著眼把碗裡的菜吃完。
「俞禮呢?」他問。
俞母還沒來得及說,俞父先開了口,「你弟還小,我和你媽沒讓他知道你媽生病的事兒。他最近忙,你也別和他說些有的沒的。」
俞禮今年上高二。
確實還小。
「隨你們。」俞渡說。
他的語氣讓俞父有些生氣,「你這什麼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