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律冷靜地說:「難道你還能否認自己的臉嗎?你跟她長得這樣像,尤其是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我不是!」當路狂吼著,在軍帳中不停地走來走去,就像一頭被困在了籠子裡的野獸。
「如果你不是,」吳律撿起畫,說,「那你就必須殺了仙鶴王,不,你必須把台城的所有人都殺光,你不能讓著消息走漏半分,否則大王必會要你的命。到時候,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或許,仙鶴王把這幅畫送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當路憤怒地咆哮道:「那群混蛋!」
「既然這樣,我會毀掉這幅畫。」吳律說,「當路,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明天,我就把他們都殺了!」當路抽出長矛,揮舞起來,他沒有察覺到潛藏在自己暴怒之下的恐慌。其實他已本能地懂得假如自己真被證實為仙鶴人,他將再次成為一個異類,他好不容易在連國獲得的一切將盡數化為烏有,這才是當路最害怕的。他好不容易才從狼變成了人,他不想再成為其他東西。
那樣,他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吳律從軍帳中走出,門外的兩個護衛驚恐地望著他——他們什麼都聽到了。
「別這麼緊張。」吳律沖他們微微一笑,低聲道,「你們就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吧,如果當路問起,你們也只要這樣說就好。他這人頭腦簡單,不會懷疑你們的。不過,你們一定要記住今天晚上當路君見了仙鶴的使者,兩個人還談了許久,明白嗎?」
兩個護衛連連點頭,吳律說:「繼續守夜吧。」
他回自己帳中拿了什麼,便去見了那個獄曹。他給了他一個濕噠噠的布袋,放走了他。
約莫一個時辰後,看守獄曹的士兵慌裡慌張過來告訴當路那傢伙逃走了。接著,吳律又告訴當路,那條項鍊不見了。有人匯報說在吳相的軍帳附近看到過什麼可疑人物。在重重暗示下,當路自然而然以為是那個獄曹偷走了他珍愛的寶物,而且是在仙鶴王的授意下。
他太信任吳律,太信任這些跟他一起打仗的士兵,以至於他絲毫沒有想過這件事——那個獄曹是怎麼知道那條項鍊在吳相軍帳里的?到底,他擅長的是打仗,不是人性。
至於仙鶴王,他收到的是被拆得七零八落、泡在狗血里的蓮花珠子。他勃然大怒。他顫抖著將那些珠子撿出,洗淨,穿好,它們光艷如新,與二十年前一模一樣,可佩戴它們的主人卻已經香消玉殞。
仙鶴王將這條項鍊掛到了自己脖子上。
「那個畜生!」他雙眼赤紅,咬牙切齒地說,「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決戰的日子很快來臨,當路向軍中下了死令,必須在今天拿下台城,城不破,不得還。號角長鳴,戰鼓雷動,千軍萬馬,傾瀉而出!面對來勢洶洶的連國大軍,仙鶴人拉開弓箭,投出巨石,一批批士兵從城門中衝出,阻撓著雲梯,可有幾架木車依然駛到了城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