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羨涼應了聲,隨意問:「催你回去相親?」
沈晏無所謂:「大概吧,畢竟我年紀也到了。」
兩人漫無目的地聊著,等外賣到了吃完飯,已經臨近半夜。
沈晏寶貝著那盆墨蘭,生怕這盆嬌貴的蘭花夭折在自己手上,飯後又纏著葉羨涼問了許久的注意事項,一直沒離開。
夜色已深,周遭寂寥無聲,高聳的居民樓里,零星亮著幾盞燈。
小區外,街邊空曠的停車位上,正對著某戶人家的窗戶外,停著一輛車。
漆黑的車身隱匿在濃郁的夜色下,並不分明,昏暗的車內,只手機屏幕亮著一道光,晃得刺眼。
隔著車窗玻璃,陸屹睢側目,望著臨街唯一還亮著燈的那戶,久久不曾挪開目光,隱在夜色下的神情晦暗不明。
時間緩慢往前,那盞燈一直未曾熄滅,不該屬於那屋子裡的人也一直沒有離開。
良久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軀體似乎都滯澀發疼,陸屹睢閉了閉眼,緊攥著的指骨僵滯著鬆開。
心底深處壓抑著的猙獰妒意,似發狂的野獸,嘶吼著要掙脫鎖鏈,又一次次被強制壓下,逐漸變得鮮血淋漓,面目全非。
良久,似是再也無法忍受,他緊咬著的牙關嘗到了一絲腥甜,凌厲指骨終於朝著手機伸去。
他的指尖不受控地發顫,卻始終穩穩拿著手機。
動作近乎急促地按下撥號鍵,電話接通的瞬間,他嘶啞的嗓音還帶著壓抑不住的陰鬱妒忌:「馬上把他弄走。」
半夜接到電話的李總助:「……好的陸總。」
他麻木的想,從下午查到沈醫生回來後直接去了葉教授家,到現在接到這通電話,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電話掛斷,李總助看了眼銀行卡餘額,冷靜下來後,又馬不停蹄地聯繫人,想方設法的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
扔開手機,陸屹睢又抬眸,一錯不錯地死死望著那扇亮著燈的窗戶。
心中情緒翻湧,他無端想到,若是這些事被她知曉……曾經那些似尖銳利刃的話語幻聽似的又在耳邊縈繞,揮散不去,一刀一刀,刺得他痛不欲生。
呼吸微窒,他喉結克制地輕滾了下,修長凌厲的指骨蜷緊又鬆開,反覆無數次,掌心被掐得亂七八糟,最終還是理智抗拒了內心的卑劣欲望。
眼眶酸澀脹痛,陸屹睢徑直抓過手機。
「算了,不用了。」他心中湧出難忍的痛楚,疼得他幾乎要直不起腰來,卻還是強撐著,一字一頓,近乎咬著牙繼續,「別去……打擾他們。」
剛聯繫上人交代完,又再次接到電話的李總助:……這破工作真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下一秒想到到手的年薪,他深呼吸了下,又很快冷靜下來,只是同樣咬著牙:「好的陸總。」
於是掛斷電話,他又繼續馬不停蹄地聯繫人,為老闆的朝令夕改組織措辭。
夜色漸深,零星亮著的幾盞路燈,是此處唯一光亮的來源。
怕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來,陸屹睢將手機關了機,沒敢再看一眼,卻又控制不住看向那盞燈的目光。
光暈模糊了視線,他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在聽到她戀愛後,曾想像出的一幕幕摧心剖肝的畫面。
他抬手,抵在胸口處的傷疤上,連呼吸都顫抖,卻死死忍著,薄唇翕動,啞聲低喃:
「沒關係,不多比較一下,她怎麼會明白,只有我才是最好的,我會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嘶啞嗓音在空寂的車內迴蕩,似是自我欺騙,又仿佛在自我安慰,偏執又病態。
靠著這點陰暗的,見不得光的心思,陸屹睢忍下了所有妒忌,安分又執拗的守在樓下,直至終於看見不屬於這棟樓的人捧著盆蘭花走出來。
他隱在昏暗的夜色下,看著那人走到前方的車旁,解鎖上車。
寂靜的夜裡,引擎聲響起,格外刺耳。
他冷眼看著那輛車駛出停車位,近乎是無意識的,也跟著啟動車輛,跟在了那車後面。
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兩輛車一前一後的駛離路口。
路燈下,陸屹睢神色漠然,墨色眸底卻藏匿著將要壓抑不住的瘋狂。
某一刻,他腳下挪動了位置,踩下的瞬間,車如離弦的箭一般,直衝前方的車輛,卻不過瞬間,他又踩下剎車。
刺耳的一聲後,車突兀地停在了馬路中央,與前方的車輛拉開了距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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