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呵」地一笑:「女子無才便是德?無才是德不假,但你這樣倒算有德了?!朕現在寧可你有才無德,也省得人家笑話還笑雙份——連朕的臉也掃了進去!今日若不是你丟人,倒可以玩得更盡興些。」
冰兒「哼」了聲說道:「我丟什麼人!宮裡的哥哥姐姐們,也未見得一個個才高八斗的。姐姐不是也只讀了女四書麼?我也日日聽嬤嬤講呢!」乾隆喝問道:「記住了多少?背來聽聽!」
冰兒傻眼,半天一個字都沒答上來,乾隆屈了手指,在她光如滿月的額頭上重重叩了兩記,冰兒捂著頭道:「疼!」乾隆道:「你就活寶現世吧!這還敢叫疼,趕明兒回宮不好好讀書,有更疼的在後面呢!宮裡有的是好檀木,做十把八把戒尺給你!敢再這副痞子腔調和朕說話,不信打不下你的下半截來!」
乾隆目視船艙外,鄂岱此時似乎突然來了精神一般,雙目炯炯,四下掃視著,遠遠又見幾盞漁火迤邐跟隨,對冰兒道:「回到行宮還要一會兒,你打個盹兒,也休息一下吧。」冰兒其實早困得不行,也不覺得不妥,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一會兒就睡著了。乾隆聽著靜靜的水聲,卻不知是不是那點薄酒起了作用,頭裡略感昏沉,卻沒有睡意,回頭看冰兒,好長的一彎烏黑辮子從脖頸里蜿蜒拖到身前,發梢被窗口吹進來的夜風拂亂,雪灰馬褂似嫌單薄,那小小的肩膀微微縮著,乾隆把支起的窗戶放下來,想了想又把身上的氅衣解下來蓋在冰兒的身上,好在自己身上尚余酒勁,也不覺得寒冷。
冰兒微微一動,並沒有醒,只是舒適地把頭埋到氅衣厚實的綾子掛里中,深灰色的暗花袍子,越發襯得冰兒的臉在微微星光下皓然無瑕,眼睛閉著,亦顯不出平日眼神的無禮潑辣,只覺得長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陰影,隨著船行的微微起伏而顫動著。
冰兒只覺睡得香甜,突然覺得周身一震,猛地醒來,睜開眼睛,眼前是乾隆少有的、帶著溫暖笑容的臉:「到行宮了,停船把你顛醒了吧?剛才夢到什麼了,睡著還傻笑?」冰兒見父親離得那麼近凝望自己,沒來由的不習慣,抬起胳膊想讓自己站起來,呼啦一聲,厚厚的氅衣就從身上滑落下去,還未及撿起,乾隆已經跨上一步把氅衣拾起來:「做事總是毛毛糙糙的……」抬眼看到冰兒還帶著惺忪睡意的雙眼,忍不住輕輕在她粉嘟嘟的臉上擰了一把,道:「下船吧。明日就要回京了,早上也不能放了肆地睡懶覺呢。」他小心走下跳板,鄂岱扶好他後又要去扶冰兒,冰兒卻大起玩心,提著袍子從船舷上跳到岸邊,還假作站立不穩,嚇得鄂岱一頭冷汗,乾隆又好氣又好笑,抬手又要敲毛栗子,冰兒遮著腦袋笑道:「別敲腦袋。一敲,我都忘了剛才夢裡的皇額娘是什麼樣子了!」
乾隆臉色一滯,放下手只是拔腳往前走,冰兒見他突然就變了臉色,一毫不見先前溫暖的笑容了,不知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悻悻地尾隨上去。
歸寢前問了安,也裝模作樣撫平了被褥做了「定省」的樣子,乾隆泛泛地點點頭,也不理睬,讓伺候的太監為自己解帶寬衣,冰兒不知怎麼又違了聖意,暗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靜悄悄地退身出門。年紀小到底沒有心事,雖然心中有些許忐忑,腦袋挨著枕頭倒又睡著了,黑甜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服侍的嬤嬤笑道:「公主醒了?皇上特恩,說早上不用先去請安,叫公主進了早點,準備上御舟迴鑾。」
冰兒蹬鞋下床一望,見外間案頭擺著白果紅米粥、冰糖燉燕窩和各色餑餑點心:蟹殼黃、豌豆糕、芙蓉餅等,精緻不提,還都熱騰騰冒著氣,肚子突然不爭氣地「咕嚕」一叫。那嬤嬤一臉喜盈盈的笑:「皇上剛剛賜下來的,都是御膳里的精品。奴婢叫人打水伺候公主洗漱。」
冰兒見她出去,外面攘攘似有人要進來,顧不上洗漱,趁沒人看見就塞了一塊豌豆糕入嘴,果然香甜軟膩。做壞事總有點小得意,咽下最後一口豌豆糕,恰好服侍洗漱的打了水、捧了臉盆和漱盂過來,冰兒作沒事人一般,不急不緩地踱到書案前,發現案上壓著一張字紙,墨跡卻是早幹了的,一眼就認出是御筆,上書一詩:「夏日冬之夜,歸於縱有期。半生成永訣,一見定何時?褘服驚空設,蘭帷此尚垂。回思相對坐,忍淚惜嬌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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