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猶豫不決,乾隆道:「這裡說話,裡面聽不見的,你如實說就是。」冰兒方道:「不用把脈了,大阿哥的臉色,就註定了……」最可怕的話終究出不了口,然而不出口乾隆也明白,那樣可怕的容色,那樣消瘦的臉頰和手,不是病入膏肓的人是不會有的。
見乾隆怔怔的似乎反應不過來,冰兒忍不住也落了淚:「皇阿瑪,大阿哥這病多是心病,煎熬到這會兒,已經不知道煎熬得多難受了,您也……也不要太過傷心了。」
豈止是傷心,簡直是失悔!孝賢皇后喪時,自己見大阿哥忙前忙後,臉上只有汗水沒有淚水,與大臣交談時,唇角還有慣常的親切微笑,自己惡火攻心,不分青紅皂白上前責打、叱罵,過後又明發諭旨斥責永璜,直似在天下人面前剝了他的麵皮,用「不忠不孝」的重大罪名,壓得他再也抬不起頭來!眼前是大阿哥的書案,然而入目的,卻似是二十多年前,重華宮裡、側室格格富察氏房中傳來的那聲嘹亮的啼哭,他的第一個兒子——那曾經抱在手中喜歡不夠的孩子,那曾經攬在身前親自課讀的孩子,那手把著手與他一同寫下「永璜」這個名字的孩子……如今躺在陰暗的房裡,面如死灰,形容枯槁,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意味著永遠要停滯……
乾隆終是嗚咽出聲,任淚水滾滾而下。冰兒嚇壞了,跪在乾隆身邊待要勸解,乾隆搖了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極緊,冰兒不知說什麼才好,好一會兒才聽乾隆說:「沒有旁人,朕也不想壓抑。永璜……恨你何生帝王家……恨我何必太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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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回園子後不幾天,就接到了噩耗,大阿哥終究不治,撒手人寰。乾隆親臨祭奠。回來後,乾隆神思不屬,在暖閣里發了半晌呆,才提筆寫詩,冰兒在一旁服侍,見紙上字跡頓挫,夾雜淚痕,雖然讀不懂,但心中益發沉甸甸的:
「靈施悠揚發引行,舉循人似太無情。
早知今日吾喪汝,嚴訓何須望汝成?
三年未滿失三男,況汝成丁書史耽。
且說在人猶致嘆,無端從已實可堪。
書齋近隔一溪橫,長查芸窗佔畢聲。
痛絕春風廞馬去,真成今日送兒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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