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扣住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冰涼,宛如象牙雕就,一樣輕輕地戰慄。他忍不住瞥了瞥新娘的蓋頭,那裡一片艷紅,而裡面什麼都看不見,只是,仿佛她的目光就穿透著厚厚的綢緞,飄飄忽忽在他臉上一繞,這感覺如此真切,英祥簡直想說些什麼,耳邊卻是一個命婦的笑語:「新娘子新郎官別愣著了。坐床吧!」
英祥知道差點失儀,忙低了頭跟著引導向前走,小心地握著冰兒的手,掌心微微用力,引領著自己的新娘來到床前。
兩人盤坐在床沿,都低著頭愣愣的。一個王室夫人從身後命婦手中接過一根扎著大紅綢子的秤桿遞給英祥。英祥接過秤桿,看著那大紅綢的蓋頭,又有點恍惚,自圍場之後,再未見面,幾個月來魂縈夢繞,日日晚上都夢見冰兒的身影,白天無事,便是設想兩人重逢的情境,設計了若干,卻沒料到,真到眼前,自己如此怯懦。
一旁有人輕輕推了推英祥的肩膀,英祥回頭一看,一位夫人正含笑看著自己,輕聲道:「這會兒還害什麼羞啊!不想見見新娘子?」英祥啞然失笑,秤桿輕輕挑起紅綢蓋頭的一角,手上略加力一挑,紅綢翩然飛起,落到自己臉上,房裡眾人忍不住都「撲哧」笑了。
英祥有些慌亂地伸手扯開臉上的紅綢,只覺得耳根發燙,抬眼時看到一雙含笑凝睇的眼睛正定定地瞧著自己——她是如此嚴妝,額際金約輝煌,耳邊東珠璀璨,熏貂帽檐,上面排著五隻金翟口銜珠翠,熠耀奪目,幾乎識不出來——唯有那雙眼睛,不帶這些金翠的俗艷,不帶尋常女子的赧然,沉靜如水,定定地就那麼瞧著自己。
一位王室夫人笑道:「莫說新郎官要看傻了,我們見公主容貌,也是驚詫呢,莫不是天上仙女兒托生的吧?」
另一位到底老沉些,笑道:「合卺的大禮,才行了一半。新郎官以後有的是時候瞧新娘子呢。」
一位內務府命婦忙捧過一個大盤,裝著剛片好的白肉,另一個取過三杯酒,卻不是給新人享用的,由新人擲灑於地,表示祭過了天地。接下來捧來的酒才是新人的,鏤金鑲玉的酒杯,杯腳用大紅絲線結著,分交到兩人手中,先各抿一口,再餵對方一口。酒未醉人,英祥已覺得心裡軟融融如醉了一般,起眼看冰兒,但覺得她眼裡霧氣蒙蒙的,怕自己看不真切,眨了眨眼睛卻依然如此,不由心下疑惑。
還想細看,命婦又用烏木托盤端上一碗捏著花邊、裡面包著幾個小餃子的「子孫餑餑」,這是故意沒有煮熟的,王室夫人用銀鑲牙筷夾起餑餑餵給新人吃,邊餵邊問:「生不生?」兩個人都沒經過教導,只傻乎乎皺眉道:「生的!」兩個字惹得眾人大笑,王室夫人笑道:「早生貴子!」邊說,邊往床上撒著棗、花生、桂圓、栗子等物,均是取吉祥的意思。
合卺禮行完,除了身邊服侍的人之外,其餘全部退出內寢。葦兒是陪嫁來的大丫頭,含笑指揮幾個使女布上幾味精緻討喜的小菜,一壺南酒,笑道:「公主、額駙,請用些酒飯,然後……早點安置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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