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祥翻腳就回頭出門,小豆子攔在門口,賠笑道:「爺,雖然隔壁是郡王府,不過一來福晉事無巨細都是要問的,二來淺暉院裡頭鳩占鵲巢,反倒是咱們不方便。」
英祥恨不得抬手甩小豆子一個耳光,可惜平時寵慣了,竟下不去手,小豆子油里油氣笑道:「爺,床頭吵架床尾和,多大的事兒嘛!啥話是說不清楚的?」
英祥怒道:「你什麼時候被她收服的?」未及小豆子答話,早在二門後的穿堂內張望的葦兒奔了過來,笑吟吟道:「果然是額駙爺回來了!我們主子正在一遍一遍地望呢!今兒燉了山雞,是西山剛送來的鮮貨,經了秋霜,格外的肥嫩,還要請額駙爺賞臉嘗一嘗呢!我們主子還問,這段時候有南來的好大的肥蟹,九團十臍,鮮得打嘴不放,不知額駙爺吃不吃得慣?……」
她一疊連聲地熱情招呼,倒讓英祥心裡略松乏,想著也有些事問清楚省得生疑,雖則仍板著臉,還是叫兩人連推帶拉,一個逗哏、一個捧哏,掇弄進了屋子裡。
屋子裡果然是一陣逗人饞唾的鮮香味,不過英祥此時胃納不佳,看著冰兒用長長的鐵箸撥弄一隻碩大白銅火鍋里的食料,坐下揮退了侍女們,木木地坐在冰兒對面半晌,才說:「我現在沒什麼胃口,不過想聽你句話。」
冰兒其實也沒有胃口,抬起有些紅腫的眼睛看了看對面的丈夫,蒸汽熏騰,也不大看得清他的臉色,只是淡淡地說:「你還要問什麼?該告訴你的,還有什麼沒告訴你?」
英祥勃然作色,冷哼一聲,又是枯坐半晌,才冷笑道:「是麼?普普通通的義兄,也值當甘冒軍法私縱匪首?普普通通的義兄,也值當堂堂公主流配千里?普普通通的義兄,也值當違抗聖旨,出宮送別?普普通通的義兄,也值當頂撞皇上,幾乎被打死?……」他說得激動,見對面那人的身子也劇烈顫抖起來,眼中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一串串從面頰滑落,無根水一般滴下下頜,倏忽不見。然而竟無一語辯白,唇邊反而是輕蔑的笑意。英祥看不見自己同樣顫抖得厲害的手足,只覺得四體冰冷,說話卻較往常犀利:「更叫我想不通的是,普普通通的義兄,到底對你有何恩德,年年祭拜不能略有疏忽,竟連抗旨都不放在眼裡?我原以為你不過恃寵生驕出去解悶,如今看來,你用心太狠,竟然利用我對你痴情,拿著我當墊腳的石頭抗旨,去祭拜那個人!!」
冰兒雖是有三分委屈,更多的是骨子裡的倔強,雖然可以解釋,卻絕不肯首先服輸認錯,硬碰硬說道:「那又怎麼著?我對他的心意,你確實比不上!不過,我有沒有做有違婦德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你總該明白——我給你的是不是完璧的身子?!」
身子當然是完璧,這也是英祥之前一直沒有懷疑的原因,可身子是完璧,心卻給別的男人分走了一大塊,這也是英祥不能忍耐的。尤其他自己,因著福晉管理嚴格,大婚前連屋裡人都沒有一個,連對近身服侍的小丫頭都沒有動過心思,只是一顆心全盤地對著冰兒,暗暗起誓要好好愛她護她,沒成想心愛的人早有過其他人在心裡,於他,真是極不平衡的感受!
此刻,他無言回復,只是心裡那股冒上來的無名邪火卻頂得腦袋發燙、四肢冰涼,英祥咬著後槽牙暗暗想:你心裡既然有別人,為何我心裡就不可以也有個別人?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何況是你心裡有人在先,如今我也談不上什麼對不對得住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擬秋深紈扇當棄
這次吵架不同以前,誰都沒有先示好的意思,每日兩人均是死沉的一張臉,誰也不瞧誰,賭氣彆扭。先是分床而眠,接著英祥搬到了外書房,再接著乾脆藉口事情忙,想住回郡王府去。矛盾鬧大了,福晉少不得知道,小兩口鬧意見,自然先叫兒子來訓了一頓,但哪能讓他服氣,英祥在母親面前像小孩子似的,氣得眼淚汪汪:「額娘!是她對不起我在前!我可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福晉問了問情況,嘆口氣道:「她有的哥哥,可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何況當初也是你先瞧上她的,她心裡有這麼一點秘密,你也包容不了麼?」英祥便不再開口反駁,但儘管垂首侍立,一派恭恭敬敬聽從的樣子,實際上任誰都看得出來,就談那些大道理,他滿心的結還沒有解開。講多少回,沒說到要點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英祥心裡的死結打開,有一回說急了,英祥甚至說:「額娘,我只怪自己當年沒有聽你的。尚主不是好玩的差使,弄得我也只有窩囊廢一般,丟光了臉也不敢吱聲。」=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