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冰兒淡淡笑道:「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懂的。自然要搜查齊整,決不能留白刃,不僅僅是白刃,所有尖利的、奇怪的東西都不許帶進來,也不許帶出去。我要自矜身份,不好跟一個下人去說這些,你幫我轉達,強硬點便是,每每進出,都要加以搜身,不許夾帶。他想要進來,就不能不聽你的。」她最後極其認真地盯著尹岱額問:「你懂不懂?」
尹岱額覺得哪裡奇怪,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唯有應聲而已。過了幾天,換進來的那個車夫是個年逾花甲的老頭,對馬匹的駕馭不大熟悉,也不喜歡說話,眉眼間反倒有一股執拗傲岸的神氣。不過聽到尹岱額的吩咐,雖然皺著眉頭滿不情願的表情,但也沒彆扭,張開雙臂讓門口的護衛好好檢查了一番。那車夫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們家夫人什麼時候出行?」
尹岱額仰著頭說:「到底誰是主子,你弄明白沒有?主子要什麼時候出行,你聽吩咐就是。」
那車夫眉毛打著結,胸口起伏了好一會兒,不則一聲,自己進到後頭雜院裡,若有所思地站在馬匹車輛前面,一愣就是半天。
尹岱額偷偷對車輛出入的角門護軍們吩咐道:「這個老頭給我看好了!若是有什麼異常舉動,第一時間報我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
☆、蜂蠆懷袖渡陳倉
譚青培在馬棚里蹲了三四天,幾乎已經要忍耐不住了,突然這天見到冰兒到後頭來,滿臉冷峻的笑意,對其他車馬夫道:「我來瞧瞧我的馬,這陣子天熱,可掉了膘?」那些人亂七八糟回著話,冰兒的目光卻不時地瞥過譚青培的臉,木著一副表情好久才揮揮手道:「你們盡心就好,該幹嘛幹嘛去吧!新來的,跟我過來,這匹馬日常侍奉我車駕,它卻有些小毛病,我指給你看。」
她渾若不見譚青培臉色一般轉過馬槽,到馬側面一個背人的地方,自顧自疼愛地拍拍馬臉頰,給馬餵了幾把草料,見譚青培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死著一張面孔跟過來,才輕聲道:「師父委屈了!」不待他答話,又搶著說:「不過,我如今身不由己,到處有人看著——您也都瞧見了的。若是彼此不受點委屈,您的大事就辦不成!」
譚青培給她一說,縱有滿心的怒火也只好壓下去,氣哼哼說:「委屈不要緊,但我不是專門來給你餵馬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能辦?!」
冰兒微微一笑,並不就這個話題多糾纏,直截了當問:「你準備怎麼把奕雯帶出來?」
「直接帶就是了。」
冰兒道:「怎麼,清水教里倒沒有人看著她?」
「有。」可譚青培並不放在眼裡,輕蔑笑道,「那些牛黃馬寶還在我眼睛裡?敢攔我的路的,我殺了他就是了。林清那小子忌憚我,不敢怎麼樣的。」
冰兒覺得他年紀大了,反倒有些自負的感覺,不過此刻唯有靠他,切切囑咐道:「林清狡猾奸詐,你當心著他!十天後是中秋節,當天宮裡會有大宴,過後會有假期。傅恆身子一直不爽利,如果沒有要緊事,皇上大約會讓他休息一兩天,我們就趁這個時候過府,算是我作為親戚去他那裡走動走動、送送節禮。你跟我一道去。到時候……我就不多管了,你看著辦吧。」
譚青培這才露了點笑意,點頭說:「好。希望老天爺別讓他撐不住先死掉了,我的心血可不就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