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昏睡了兩個多小時,司徒盡就被電話吵醒了,他一看是又是上司趙為正的電話,猶豫之下還是接了。
「司徒盡你人呢!你知道你擅離職守了嗎!你知道我們為了舉薦你廢了多少功夫嗎!你還想不想受提拔了!」
「提拔?哪門子提拔。」司徒盡冷笑道,「一個權字把我從滿市調到北京給紀康當活靶子就是提拔?」
電話那頭傳來了拍桌子的聲音,趙為正又叫了一聲司徒盡的名字,呵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愛人出事了我去不了那個局!我是貪權不假,但是活靶子也該有人權吧?你若是看不慣我,大可革了我的職!」
「你敢拿革職要挾我!」
「不是要挾,是就事論事。」司徒盡聲線平穩而充滿壓迫力,「兩年前讓我做外派的是你們,讓我退國監去北京的也是你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吊著一個權字溜著我在靶場跑嗎?」
「這就是你的態度司徒盡?!」趙為正破聲斥責道,其聲嚴厲到他估計都從凳子上跳起來了。
「要權在我,不要也在我,我不稀罕,這權就是鏡花水月,你們給不起就少玩黃粱一夢那一套!」
這過權關,並非都是手握重權,還有敢於棄權,被權字吊著半生走的司徒盡這回總算是看透了參悟了。
他不想再聽給趙為正說一句話,說完話就馬上把電話掛了,可沒過一會兒,司徒炔的電話又來了。
「你在懷清縣都幹了什麼!文旅局都快把我的電話打爆了!又封山又閉路的!搞那麼大陣仗你是想被彈劾嗎!」
「我幹什麼全天下不是都知道了嗎。」司徒盡頭腦此時清晰得很的,對電話那頭的躁怒更是顯得無動於衷。
司徒炔無言頓了一下才咬牙切齒道:「找不到人就慢慢找!但你這個陣仗立馬給我停下!你不要光顧著自己不爽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趙為正給我打電話說你連續缺席了兩天的常會,他們要提拔你做主局人你知道嗎!你是想……」
「什麼身份?」司徒盡打斷對話,他從帳篷里鑽出來,迎面而來的冷風也讓他的聲音更加冰冷,「什麼身份能比一條人命重要!都什麼時候您還用著權字當頭那套說教我,管他趙為正還是呂長峰,這世上沒了我一個副廳根本不會怎麼樣!少的只有一個傀儡而已!」
「我什麼時候說人命不重要了!但是你看看你弄的這個樣子,你是想幹什麼?啊?!」
司徒盡望著頭頂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再垂目一俯眼底涌動的夜河,旋即,他眉宇間變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
「我不想幹什麼……但是如果他不在了,我也絕不獨活,大不了,我和他同塵葬身青山谷底!」
「你說這話幹什麼!」
司徒盡眼眶發酸,聲音也如雪水化了下去,冷而刺骨:「六松山巍峨,也配得起阿寧的矜貴驕骨……合葬,倒是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