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府宅同樣有年意,院中來來往往的弟子和僕從,腳步顯得比往常輕快了幾分。府上接連擺了幾回宴席,多是為武林大會提前來武林盟,聽聞天下第一劍暫居城中,慕方柳之名來拜訪的俠士。
他日在鶯州,方柳並不總是見客,現在卻來者不拒。
也不提旁的事,來者是客酒肉相迎。
蕭然山莊在江湖上地位斐然,眾人敬之、仰之、遠之,此刻忽能近之,都受寵若驚。等見到傳聞中的方莊主,晃神過後,激動崇敬之情溢於言表,把酒言歡間恨不能以性命相交。
臘月廿九,雁山鎮內有今年的最後一趟大集,此後直到正月初十都不再有趕集的機會。
為此,聞行道趕來相邀。
方柳欣然應允,郭氏兄妹同行,莫憑也厚了臉皮跟來。五人未帶侍從,結伴去了年集,穿梭於鬧市,隨手買些小玩意兒。
雁山鎮風氣豪爽,不乏來往的江湖兒女,可方柳一行仍教人頻頻側目。只幾人都已經習慣,故而不被干擾。
莫憑因能跟方柳閒逛正偷樂,總拿些商販陳列的小玩意兒問東問西,引方柳的注意。郭氏兄妹作為東道主,路上講了許多當地趣事。
聞行道一言不發,沉穩墜在方柳身側,時不時掏腰包付銅板。
忽而,人群中有人喚了聲:「柳哥兒!」
幾人回首循聲看去。
只見一身著絨黃襖袍、貂毛披風的女子駕馬而來,身後跟著幾名手下。她容貌清麗眉眼多情,別具一番風韻,此時雙眸微亮,直直看向方柳,還未走近就露出親近的嬌態。
女子很快走近下馬。
方柳倏爾一笑:「黃掌柜的。」
「欸,這名頭聽著可真舒心。」黃鴿裹了裹身上的披風,娉婷地走向他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柳哥兒,我可來了,若不是你來信,誰喊我都不再來這教人冷心冷肺的地方。」
她少時曾在北地漂泊,記憶中唯有寒天凍地家破人亡,故而後來只喜「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的光景。日後若是死,也要老死在江南煙雨里,最好能同柳哥兒一道,兩座墓葬的不近不遠。
「知你獨愛江南,也就留這一時。」說著,方柳將方才買的手爐遞給她,「暖暖。」
黃鴿接過,盈盈笑了:「還是柳哥兒貼心,懂得心疼姊姊。」
氛圍竟一時讓旁人插不得嘴。
兩人寒暄過,聞行道平淡出聲,打散了黃鴿繾綣朦朧的情意:「黃掌柜,莫非就是飛鴿盟黃鴿,久仰大名。」
「正是。」黃鴿瞧他,面上笑假了幾分,與方才的情真意切仿若兩人,「這位便是名震江湖的聞大俠了罷。」
他們二人未曾見過面,卻都是篤定的語氣。
黃鴿不常現身於人前,但天下事江湖人大多逃不過飛鴿盟盟主的情報。而聞行道有自己消息網,自為方柳亂心,又得知了杜影齊一事,便將方柳經年來識得的人都查了查,自然聽說過方柳與飛鴿盟親近。
其餘三人大驚:「飛鴿盟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