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聶更闌低頭退到安全距離,抿唇不語。
只不過幾息功夫,他身上今日起過疹子的部位,這會兒又開始泛起了癢意。
獨孤真君似乎是輕輕笑了笑,道:「你不必緊張。我只是看這枚戒指眼熟,方才想仔細瞧一瞧。」
他看少年實在過於緊繃,溫聲開口:「好了,無事便回去休息吧。」
聶更闌抬眸看了一眼以手支額的獨孤真君,他模樣雖然閒散恬靜,可總隱約給他一種毒蛇在吐信子準備隨時發起攻擊的錯覺。
他怎麼會冒出這種念頭?
聶更闌晃晃腦袋,再次行禮:「是,真君,弟子告退。」
他躬身退出正廳,往院子走去。直到快要看不到那扇素雅的門扉,他才遙遙轉過頭看了一眼,發現獨孤真君赫然正直勾勾盯著他看。
聶更闌嚇了一跳,脊背後頓時傳來陰森森的感覺,連忙低頭快速退了出去。
分明整個秋悅居燈火通明,可卻像是忽然籠罩上一層巨大的黑布,裡面仿佛是一個黑暗陰森的鐵籠一般。
聶更闌奔回自己住的無名小院,稍稍喘息了一陣才緩過勁來。
他一撩袖袍,小臂上的紅疹將將冒出頭,方才受過的驚硬是被嚇了回去。
驚嚇之餘,他不可避免地想,獨孤真君為何如此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但聶更闌實在想不通。乾脆洗漱後去了榻上打坐繼續修煉,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夜安眠。
只是在天將亮時,丘宿魚的臉忽然入夢,先是冷冰冰睨著他,下一瞬驀地揚起明亮肆意的笑,前後反差巨大,令聶更闌忽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這才發現,驚醒自己的並不是丘宿魚,而是拇指上那枚戒指。
戒指此刻正一閃一閃發出亮光,並且溫度奇寒無比。
這表示,此刻丘宿魚在呼叫自己。
他們事先說過,修煉會用這種方式聯繫對方。
聶更闌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看看天色,也將近他每日早起修煉的時辰了。於是頂著山上深秋的寒氣起床穿衣洗漱,然後,他將那顆紀事課小考得來的火炎珠揣在掌心。
凍得僵硬的手瞬間被溫暖包裹,暖意迅速遍布全身。
聶更闌呼出一口氣。
果然沒有白費他努力背書的苦心,這顆珠子能讓他在山上安然度過整個寒冬。
聶更闌揣著火炎珠出了院子,匆匆往停劍坪而去。
走得近了,果然看到丘宿魚正懸空御劍停在天境峰結界外等著他。
聶更闌還沒想好要說什麼,丘宿魚倒是率先開口了,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太慢了,這就是你修煉的決心?還需要我叫你起身,你怎麼不乾脆直接讓我替你修煉?」
聶更闌臉慢慢浮上一層薄紅,他其實平日也是這個時辰左右起床,只不過被夢裡的丘宿魚纏著,這才遲了一會兒。
向人求助修煉第一天,被指責態度憊懶不積極,這比聶更闌被嘲笑其他任何事還來得難受。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聶更闌忍住羞愧,咬牙低頭認錯。
丘宿魚:「嗯,態度尚可。」
「走吧,去妙音峰。」
聶更闌爬上仙鶴的背部,跟隨御劍的丘宿魚離開。
天境峰上,虛空中緩緩浮現一隻巨眼,目送兩人飛遠後,又慢慢閉上,消失不見。
……
聶更闌懷裡揣著火炎珠,頂著寒風順利抵達妙音峰。
這一路風大刺骨,但因了這顆珠子,他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聶更闌從仙鶴背上跳下,正要問他們到底是去竹林還是仙音台,就見丘宿魚瞬移到他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懷裡搶走了火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