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更闌要扶人的動作在半空凝滯一瞬。
文君夫婦見他忽然不出聲, 雙雙抬頭看過來:「仙君,您怎麼了?」
聶更闌搖搖頭,沒說什麼, 俯身將兩人扶起。
只是,他手裡握著的玉佩無意照過文君夫婦身上, 霎那間,他猝不及防窺見到了兩副白骨。
屬於文君的那具白骨嘴巴一張一合, 「仙君, 您此次是到杳鶴城還是外出雲遊?」
聶更闌瞳孔慢慢睜圓,仿佛沒聽到文君的問話。片刻,他錯愕地再次搖頭,「不,我不是丘宿魚, 我是上次同他來過一次的師弟。」
「仙君原來姓丘?」晏道笑了笑, 「這麼久了,我們還是頭一次聽說仙君的名諱, 失敬了。」
文君:「仙君似乎前不久才來看過我們,怎麼才沒多久又來了?」
聶更闌忽然變得有些結巴:「我是代師兄過來看一眼。我、我此番下山乃是歷練, 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告辭了。」
屬於文君的骨架點了點頭:「好, 那仙君慢走啊。」
聶更闌這時想到什麼,沉聲問:「你們……來此處開茶鋪已經多久了?」
文君溫和地眯起了眼睛, 「仙君許久沒下山,不知外面年月了吧?我們到杳鶴城已有五百多年啦。」
「原來竟過了這麼多年。」聶更闌順勢點頭回答。
晏道把女兒年年叫來, 一家三口並肩站在一處, 晏道說:「年年,同仙君道別。」
年年乖巧地沖聶更闌揮手,笑得臉頰露出兩個酒窩:「仙子哥哥再見!」
聶更闌微微頷首, 慢慢向前走去。直到走出很遠,回頭還能看到一家三口佇立在原地目送他。
日光在長街上拉長。
聶更闌沒看錯。
叫年年的小女孩分明是有影子的。
他收起玉佩,沉默著走了一段路,還未等他細想方才所見,只聽到一陣腳步聲噔噔噔帶著急切奔到他面前。
「撲通!」那人竟是直接跪在了聶更闌面前。
「仙君,我認得您,您是我們四皇子的同門,對麼?」
聶更闌驚訝地打量來人。
這人身穿一身凡界的官服,面色紅潤精神奕奕,他身旁兩側跟著兩個隨從也跟著跪在地上。
能看得出,這人通身氣派,權勢頗大,此時卻一臉惶然格外無措。
聶更闌眉心皺了皺,用試探的口氣問,「四皇子,許——」
「許田田!」
那名官員急忙回答,接著又惶恐地低頭,「罪過,下官罪過,四皇子的名諱豈是下官能直呼的。」
果真是在凡界的官員。
聶更闌問:「你如何認得我是他的同門?」
那官員連忙答:「仙君明鑑,一年前的花燈節,下官隨駕陪同皇后到此看望四皇子,那晚在巷子口,其實我們與皇子都看到了仙君您。」
許田田早已知曉他知道了自己在凡界的身份?
聶更闌怔了怔。
也是,花燈節那夜情況危急,他回到宗門許田田也無暇提起這件事。
思及此,聶更闌又問:「你跪我可是有事?」
官員忙不迭又磕了個頭,「仙官請一定要救救凡界的天下蒼生!四皇子如今正在閉關,我們求人無門,恰巧碰到仙君,只盼仙君慈悲為懷憐憫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