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鴻劍尊卻已經轉身往裡走去,只淡聲留下一句:「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自行領悟。」
聶更闌瞳孔一震。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他似乎一瞬間想通了前兩日練劍時的阻塞的關竅,所有迷茫神思剎那間得到了解答。
聶更闌眸子沉了沉,朝大殿揚聲道:「師尊,徒兒的簪子還在裡面,是徒兒自己進去拿,還是——」
話未落,一支簪子已經迅若流光般自殿內飛出來到他面前。
聶更闌將簪子握住,指尖摩挲著簪身,唇角揚起一道弧度,「敢問師尊,若是將來紫靈丹用完該如何是好?」
「為師自會備好。」
緊閉的殿門內傳來男人淡漠沉穩的聲音。
聶更闌露出個哂笑,握著簪子往發冠旁一插,轉身一步步離開了清風殿。
殿內,清鴻劍尊盤坐於玉榻之上,試圖調息平定心神。
但顯然失敗了。
片刻後,殿門大開大合,一道身影飛出往寒池方向而去,隨後扎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水花四濺,將清鴻劍尊的髮絲和衣袍完全打濕。
經過昨夜一事,他此前逃避的心思已然消弭。
方才青年「扮可憐撒嬌」後,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生了一絲把人強留下來的衝動。
據丘宿魚的記憶顯示,在無間魔域,青年尤為黏人。今日他應當是察覺出什麼,因此才有了方才的一番試探。
但最後竟然沒再強行纏著他。
池水中,清鴻劍尊漆眸微睜,最後又合上,靜坐水裡開始入定。
……
聶更闌迅速疾行在嶙峋奇石間,很快便進入了天音樹林。
此前幾次他經過這片林子向來都是御劍,要麼便是心不在焉毫不在意四周動靜。
這一次,他亦是滿腹心事,滿眼都是方才師尊被他觸碰時的反應。
不知何時,他前方不遠處的靈植叢里鑽出了一隻白霄神鶴,正正噹噹擋在了他的去路前。
眼看青年神遊天外不看腳下的路要撞過來,白霄神鶴一翅膀平地扇起了一陣風。
「呼——」
聶更闌倏地心生警惕一個就地翻滾閃到一旁。
白霄神鶴「呀」了一聲:「年輕人,走路不看路,差點要將我的脖子都撞斷了。」
天音樹林裡潛伏著諸多靈獸,他之前見過不少,但每次都是避開或者御劍直接經過林子,如這般直接與靈獸碰面,還是頭一次。
聶更闌神色沉沉打量起這隻鶴,忽然道:「玉髓峰上怎麼會有仙鶴?」
白霄神鶴豆大的眼珠子轉了轉,驕傲地抬起了長喙,「你是說各個峰頭接駁弟子的那些仙鶴吧?」
「我乃是白霄神鶴,天生聖體,與那些什麼載人的白鶴可不一樣。」
「當初劍尊把我從一方秘境中帶出來,從那以後我便一直住在這天音樹林裡了。至於那些白鶴,也是劍尊帶回來的,但我與它們的地位可大相逕庭呢,你莫要把我同它們相提並論。」
白霄神鶴應是許久沒同人說過話,嘮叨起來就是長篇大論。
聶更闌神色沉道:「原來如此,借過。」
說著,便要繼續往前走。
白霄神鶴卻把翅膀一伸,攔在他面前,「哎,別急著走嘛,這林子太大,我今日頭一回碰見你,你就是劍尊收的那個小徒弟吧?」
神鶴說著,忽然瞥見青年頭上戴著的火麒麟髮簪,發出「咯咯咯」的驚嘆聲,「不愧是劍尊寵愛的徒弟,這支髮簪的材質居然出自那天音樹精身上的枝幹,嘖嘖,除了劍尊,也沒人能說服它交出天音木了……」
聶更闌神色微動,抬眸冷冷看向神鶴,「天音木?整個靈音宗,只有玉髓峰才有,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