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出來鎮魂塔便立即爆裂,他不是沒想過裡面到底出了何事。
於是越發不敢深思。
此刻被白衣人一語道破,他再次淚崩,身體顫抖。
白衣人走過來,攬住他,「走吧。」
半個時辰後,聶更闌已經被攙扶著遠離了鎮魂塔爆裂的範圍之內。
他拂開白衣人,顫抖的雙腿已經慢慢恢復平靜,眸色陰沉道:「我自己能走。」
白衣人跟在他身後,注視著他一步一挪倔強地往前走去。
甬道幽長,只有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兩人又走了半個時辰,拐過三條岔路口和一條甬道,終於來到一處相對開闊的山洞中。
白衣人走到聶更闌身邊,開口:「看。」
一直精氣渙散的聶更闌微微抬頭,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吸引。
石洞中央有一處圓形石台,石台被一道陣法籠罩,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芒。
一個少年坐於石台中央,手環雙腿,下巴搭在膝蓋上,看上去似乎睡著了。
少年一頭銀色長髮,肌膚如玉,濃密的長睫在眼皮投下一片陰影。
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靠近,他慢慢睜開眼睛,露出了一雙冰藍瞳眸。
他雙瞳泛紅,顯然是不久前剛哭過,看到有人出現,雙目忽然迸發出一道熾熱的光,激動地望著陣法外的人。
「幾百年了,終於有人來了。」
聶更闌、白衣人相視一眼。
秘境中忽然出現的人或物,一般而言絕非普通事物。此少年受困於這陣法中,難道是此處秘境主人所為?
據說當年有一位大能名喚赫連金元,在飛升之後,這座涵蓋無數天材地寶的秘境便留在了流月大陸。
倘若這少年同金元仙君有怨,極有可能是某種邪魔妖物。
聶更闌和白衣人上前一步,正欲發問,兩人忽然被捲入了一陣漩渦中。
……
四周白霧漸漸散開,兩人睜眼時已經身處一片水榭亭台的棧道之中。
無數侍女僕從往來如雲,捧著鮮花糕點美酒正往一處熱鬧的花廳而去。
此處乃是吏部尚書的府邸,今日正在舉辦一出春日宴。
既是春日宴,少不了各式各樣的時令鮮花綠植擺滿在花廳、水榭四周。
花廳旁的水榭里,擺滿了燦爛的鬱金香、杜鵑、白玉蘭和海棠等花,嬌妍婉麗,動人楚楚。
一個銀髮少年身穿錦緞衣袍,長長的發尾只用髮帶隨意束著,正形單影隻靠在扶欄上,手指無聊地撥弄著那些花和綠植。
他仿佛心情不佳,獨自坐在這裡,身邊沒有一個玩伴,鬱悶之下,手裡點到的白玉蘭一朵接一朵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有這種能力,並不驚訝,禍害完白玉蘭,接著又去戳那盆鬱金香,最後結果都是一樣,花朵枯萎,綠葉黯淡。
隔壁花廳里,一大群少爺小姐湊在一處,看著水榭里怪異的一幕竊竊私語。
「又來了。」
「聽說他從出生時便長著這一頭銀髮和冰藍的雙瞳,只要他不開心,就能讓碰到的所有花草都枯萎凋謝。」
「都說他是個天生的怪胎呢,說不定還是個不祥之物,他反倒沒有自知之明,還成日想著同我們一處玩,正常人誰敢吶。」
少年似是聽到花廳傳來的議論,冰藍的雙瞳微微一掃,悶悶不樂地扁了扁嘴。
眾人卻以為他發怒了,嚇得四散開來不敢再說閒話。
聶更闌、白衣人來到水榭中,看到怏怏不樂的少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戳著已經枯萎了的鬱金香。
四周沒一個人注意到水榭里多了兩個陌生人,顯然是看不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