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朔越發狐疑了,一聲比一聲高:「怎麼,難道你們還和我姐姐鬧過不愉快?難不成,你們欺負過我姐姐?!」
塵恕嚇了一跳,連連擺手,「沒有的事,我們並未欺負北溟姐姐。」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北溟朔開始捋起袖袍,把骨節捏得咔咔作響,「你們若是不說,回頭我便把你們揍一頓扔出玉髓峰,讓其他峰頭真君收留你們,我哥對這些小事可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可憐你們。」
忘憂澤來玉髓峰之前從未料想過,赫連金元心愛的女子北溟樓衣還有兩個弟弟,且其中一個正是如今玉髓峰的主人,鼎鼎有名的流月大陸第一劍修清鴻劍尊。
他原本還希冀能避開有關北溟樓衣的一切事物,沒想到居然誤打誤撞遇到了她的親人。
忘憂澤冰藍的雙瞳有水澤在閃動,委屈地扁扁嘴,「北溟哥哥,我說便是了。」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當年我喜歡赫連哥哥,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的是北溟樓衣,不過便是這件事罷了。」
北溟朔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好半天,玉髓峰上傳來一聲不可思議的喊叫。
「所以,你喜歡過我姐夫,那個姓赫連的?」
「呸,他才不是我姐夫!」
北溟朔語無倫次在種著青蓮的池塘邊來回踱步打轉,面部肌肉不停抽搐。
搞了半天,他看中的這個漂亮少年當年喜歡赫連金元那混帳東西,那個害死了他姐姐的王八蛋!
……
清風殿。
聶更闌被置於玉榻間,方才他已經被抱著去了浴池,這會兒清鴻劍尊在替他換上新的裡衣。
他的傷勢全是由寒冰水牢造成,囚仙獄能根據囚犯的不同靈根提供不同刑罰的牢獄,他是火靈根,是以用的寒冰水牢恰好克制他的靈根屬性。
清鴻劍尊替他脖子再次敷上一層靈藥膏,而後,又餵他服下一枚固元丹。
一刻鐘後,眼見青年的面色開始又蒼白轉為紅潤,清鴻劍尊不由伸手撫上這張臉。
閉眸的青年倏然睜眼,手抓住他的手腕,低低出聲,「師尊。」
清鴻劍尊凝眸注視他:「好好休息。」
聶更闌搖搖頭,自顧自道:「師尊今日怎麼這般傻,為了我貿然吞下那枚魔丹,稹肆必定居心叵測,若是師尊出了什麼事……」
清鴻劍尊:「我現在不是沒事?」
聶更闌竟不顧傷勢,又是惱又是心疼,瞬間從榻上坐起身,扯動了還未完全痊癒的傷口,疼得直蹙眉,雙眸也忽然爆出血絲,「可萬一出了事,我必定難過後悔一輩子。」
「不,也許用不著一輩子,」他聲音忽然放低,仿若輕如鴻羽,「師尊若是隕落,我便也跟著去了。」
「可換做你出事,我亦是會痛心徹骨一世。」
一片寂靜中,清鴻劍尊嗓音如冷泉涔涔流下山間,毫無預兆擊中淌入玉榻上之人的心間。
聶更闌驀然抬頭,一雙淡色琉璃般的眸子迸發出異樣的華彩。
「師尊。」
他呼吸凝滯,胸口被某種說不上來的情感堵住,悶得慌,澀得也慌。
就連聲音也開始發抖,有些語無倫次,變得結結巴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蘊著滾燙的呼吸。
「徒兒配不上師尊如此相待,我怎麼能、怎麼能值得師尊豁出性命……」
是他該為師尊拼命才對。
聶更闌原本抓著師尊的手,已經慢慢滑脫,後者反手將他腕骨扶起,握緊了。
奇怪,難道是許久未見的緣故,師尊的聲音為何要比從前還悅耳動聽,仿佛是這世上最好的琴修彈奏而出的清曲,聲聲入耳,字字敲在人心田上,似是能印刻入靈魂之中。
只聽清鴻劍尊道:「從前在我面前不是張狂得很,怎麼今日反而怯了?」
「莫非膽子變小了?」
聶更闌眸子一沉,果然被激得狠狠又反握住師尊的手,胸口一起一伏異常激動,「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