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袖手旁觀的,李福。
此時的的李福,就像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鬼影一般,靜靜地站在原地,就連眼珠子也沒轉幾下。
月光揮灑,將他半張臉暴露在冷光之下,半張臉籠罩在寂夜之中,只有唇角勾起的一抹詭笑,讓他有了幾絲看熱鬧的活人氣。
「救……我……」
不抱希望地,寧真試圖向李福求救。
李福和他,很早就不對付了。
可是,如果李福和譚小文是朋友,他肯定也不希望,他的好友因為一時岔念,沾染上人命,去吃牢飯吧。
「你在,向我求救?」李福眼睛奇異地眯了起來,往日裡敦厚的他,莫名變得狡詐起來,就如一隻偷雞的野狐。
好似,在疑惑,也像,是在引誘。
他緩緩走上前,一步,兩步,步履頗為生疏,似提線木偶。
漆黑如墨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寧真,好似正在欣賞他被掐得泛著微紫的臉,仔細觀察他眼中脆弱絕望的表情。
對於李福的靠近,譚小文甚至都沒給一個多餘的眼神。
他只是惡狠狠地、專注地、用力掐著手中軟糯的肉,食指陷入肌膚之中,像是要將寧真脖頸上脆弱的骨給掐斷。
眼中,失去了所有作為人的理智,只剩下大仇即將得報的痴態與狂喜。
「救我……」
長期的缺氧,致使寧真雙手逐漸變得無力,求救的聲音,也越發虛弱起來,如一隻即將失去呼吸的小獸。
李福是不會救他的,寧真不止一次,意識到了這個絕望的事實。
他崩潰地抓著譚小文的手,試圖自救,剪得圓圓的指甲,卻也只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淺淺的傷痕,傷痕浸了血絲,卻未流一滴血。
少年的力量,多麼柔弱微小。
寧真好似重新回到了之前舉目無援的時候,所有人都可以欺負他,而他無力的反抗,卻只會招致更多欺凌。
逐漸的,他放棄了所有抵抗,等別人欺負夠了,覺得沒意思之後,他才會得到片刻喘息,在一旁安靜地舔舐傷口。
現在,小鏡離開之後,他只是回歸了原本的軌道而已,又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呢?
然而,心中的憤怒,卻瞬間如熊熊怒火般,仿佛要將他燃燒成燼,他只是恨,他只是,不甘心!
憑什麼是他,憑什麼,他要一直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呢?
小鏡…
小鏡……
小鏡……!
不斷呼喚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寧真在祈求一個不可能存在的奇蹟,卻也最終,只是奢望罷了。
小鏡,再也沒有出現。
他並未發覺,走近的李福,眼中閃過一絲詭譎的光,唇角,勾起了一抹,怪異又滿足的笑。
「嗚……」
寧真雙目染上絕望之色,無力啜泣一聲,一滴晶瑩的死亡之淚,順著眼角流下,淚珠之上,映著李福似笑非笑的臉。
然而,詭異的是,正陷入瘋狂之中的譚小文,恍然一瞬間,卻看到了寧真的淚珠之上,映著屬於寧真的、怪異的臉。
本就陷入癲狂之中的他,立刻受到了刺激,發出尖銳刺耳的尖叫。
「啊……」震耳欲聾。
隨後,他赤紅著眼,眼珠子驚恐地凸出,用盡全力掐著手中毫無反抗之力的肉,要將這隻瀕臨死亡的蝴蝶掐死,任由猩紅血色在手中爆裂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