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等了一百年。
那一線生機於她而言太過遙遠, 遙遠的仿佛只是一彎高懸天際的月亮,只能看到, 卻無法觸摸。
她不知道她除了修煉,還能做什麼。
謝聽白聽著她的聲音,心中閃過一絲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緒。
他忽然想起了許久之前,許晚辭還未曾知曉有一線生機的場景。
那時的她就像是一個連情緒都不曾擁有的人偶,不怕黑暗,不怕受傷,也不怕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人。
死是,生更是。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許晚辭身上的藥香一絲一縷地來到了他的身前。
這幾日,他用盡了藥房中無數靈藥,又耗盡所有時間為她煉製丹藥,才勉強護住了她的丹田和神識。
謝聽白眼中罕見的帶上了一絲暗沉的冷意。
他從未曾介入過他人因果,一個人想生也好,求死也罷,又與他有何干係?
可是這一次,他只是定定地看了許晚辭一眼,然後轉過身,淡淡道:
「這幾日我會調整藥方,儘量縮短你調養的時間。」
「待到你身體好轉,想要如何修煉……」
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都隨你。」
第二日。
謝聽白把新煉製好的丹藥遞到了她的身前。
之前,他從未在她的丹藥中放入苦寒參,即使它有益於神識的恢復。
只因為它極苦,且無法調和。
看著許晚辭服下丹藥後,依舊面色平靜地模樣,他拿著果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遞了過去,聲音輕柔:
「不苦麼?」
這丹藥的苦澀,絲毫不亞於千回丹,甚至更盛。
許晚辭看著他手中的果脯,並沒有伸手接過,只是沉默著移開了視線:
「還好。」
再苦的丹藥,又能有多苦呢?
曾經她不願意服下苦澀的千回丹,也不過是因為在那個人面前,她永遠都有撒嬌拒絕的權利罷了。
謝聽白淡淡地看了許晚辭一眼,隨即收起了手中的果脯:
「那便好。」
「明日繼續。」
接下來的幾日,每日都是如此。
江澤在墨雨閣中,看著小院發生的一切,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許晚辭在他面前,多次重傷。
有些與他有關,有些與他無關。
可是相似的是,每一次她的受傷,他都無可奈何。
曾經,他自詡天賦非常,修為高深,如今看來像是一個笑話。
只是大乘修為遠遠不夠,他永遠也護不住想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