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被他丟在一邊,平板電腦里的消消樂也破了記錄,新公司也沒什麼要緊事找他,勾陳一用筆戳著紙面,畫火柴人打發時間。
此時的市局已經炸開了鍋,鄭直從現場傳回來的照片發送到檢驗科所有同事手裡,劉法醫帶著他那兩個實習的徒弟直發愁,本來人手就不夠,過了這個月他一定去東文醫大物色幾個好學生,給市局法醫團隊擴充下。
勾陳一聽見樓下好多人走動的聲音,震得樓板有些響,他端著旺仔牛奶往外走,準備在樓梯上看看熱鬧。
他在樓梯的夾角里看見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在打電話,男人一邊講著什麼一邊在原地轉圈,像個陀螺,說到激動處聲音一下子拔高了:「這麼多活我干不完,要是想早點要結果就調人過來!」
這是發生了什麼?勾陳一掏出手機搜索東文時事,除了部分地區今晚因為施工停電、某小區物業被投訴、下個月又有新交規以外沒什麼特別的。樓道里人越來越多,讓本來就熱的空氣又拔高了兩度,勾陳一帶著他還剩一口的牛奶回到鄭直的座位上接著感受「復古」的夏天。
李富德先趕到了現場,石門分局的警察已經用警戒線把舊廠房圍了起來,他掏出警官證給看守的小警察看了一眼後就鑽了進來。
宋明明把市局的車開進院子裡,在車內檢索相關信息,大批量的身體零件出現意味著多人死亡案件的發生,她需要搜索出一些蛛絲馬跡,彌補監控錄像缺失為案件的偵破增加的難度。
「鄭直呢?」李富德站在宋明明的車旁,一隻腳不停的搓著地下的土。
「李隊。」宋明明抬頭看向李富德,「鄭哥他們在後頭呢,正在勘察。」
李富德把公文包扔進車后座,自己朝廠房後面走去。
鄭直和徐望帶著李俊濤進入山洞,三個人分開行動,把這個圓形的地宮摸了個遍,只為了找出這個門是怎麼從裡面鎖上的秘密。
徐望每路過一個玻璃艙,就要駐足一下,那些人體零件被保存的很好,雖然表面已經有點發黑,但是非常完整,創口的切面幾乎一致,徐望突然想到了「庖丁解牛」。
「你說劉法醫有這個水平嗎?」徐望蹲在鄭直身邊,和他一起摸索牆面。
「什麼?」鄭直剛才看見了一節腸子,上次見到還是在課本上。現在腦子裡不停播放腸子都圖片,他有點犯噁心。
「你看這些胳膊腿兒,切的和工廠加工似的,這個創口基本上一模一樣。」徐望說。
「所以你懷疑兇手具備一定的醫學知識?」鄭直回頭看向出口,又環視一圈這個地宮,鎖門的鏈條是纏繞在門內的,鎖門人在門外根本無法實現,這裡一定有其他出去的辦法,難不成這個人還會瞬移?
「不一定吧,萬一是熟練工,你看光是裝四肢的玻璃艙內就能湊出至少五個人,如果它們來自不同的身體,那麼這個數量就要翻一倍甚至幾倍,如果讓你總做一件事,你也會有些技巧吧。」徐望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好像在討論如何製作家常紅燒肉一樣,鄭直有時候不明白徐望只是膽子大還是確實有些冷血。
「鄭直,徐望。」
兩人聽見呼聲回頭,發現李富德正在下樓梯,自從去年他出任務斷了兩根肋骨傷了腰,這種爬上爬下的活隊裡基本不讓他出馬。
李俊濤離得近,過去扶了一把。鄭直和徐望放下手裡的活也走了過去。
「這是石門分局的李俊濤。」鄭直把手套摘下來甩了甩。
「重案組組長李富德。」李富德和身邊的年輕人握手,「目前都發現了什麼?」
「廠房內發現兩台有血液痕跡的機器,這裡發現十二個裝著人體組織的玻璃艙。」鄭直站的很直,從小到大他看見李富德都習慣性站直。
李富德點點頭:「現在案件推進的難點在哪?」
「我們目前沒辦法把這些和713水庫女屍案放在一起,然後就是女屍案的後續調查依舊沒有進展,我們還是沒發現被害人生前的活動痕跡。」鄭直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己聽這段話頭都大。
「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望在旁邊搭茬被鄭直狠狠地瞪了一眼。
「還有就是我們現在正在研究為什麼這個山洞的大門是從裡邊鎖上的,目前沒有發現其他的出口。」鄭直說。
「劉法醫他們馬上就到,局裡已經向上打報告,從環寧借兩個法醫來一起檢測,咱們就做好份內的工作,爭取早日破案。」李富德的眉頭都皺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遇到這種情況了,他心裡有些擔憂,713水庫女屍案可能是一把刀,即將劃開東文市幾年來維持的平靜。
直到晚上八點,玻璃艙內的人體零件才都被運了出來,劉法醫和他的兩位徒弟蹲在車旁邊大喘氣,福馬林的味道撞的他們頭痛,鄭直從後備箱裡掏出一箱水在現場分了分,今天就到此為止,石門分局留了兩個人在這執勤,剩下的人明早六點到這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