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水的薄綢還能擋什麼,緊貼著將雪白墜團兒描勒出來,看得謝宥火起,崔嫵可恨的還不止這一樁,就這麼點勾引之事也做不好,咬著牙亂墩亂套,沒有章法,那陽貨船頭翹起,眼兒饞得,都吐羹漿了,她還沒狠心坐下收容了它。
謝宥被逼得站起來,抓住人給她摶得哀哀求饒,鬧得水花揚飛出去,沒剩多少水,淨室里也沒一塊兒好地。
謝宥在她往前走了幾步,快摔到地上的時候,把人撈起抱出來。
之後崔嫵就躲著他,謝宥的手一挨到,她就埋怨自己還疼,等過幾天好了,又跟熱情小狗似的湊上來。
對於崔嫵的親昵,謝宥很是受用,疼愛起她來根本不惜氣力。
此刻聽她請求,怎會不如她所願,摟著腰收力將人抱近,自上而下追索到她的唇。
那束日光快速從他臉上退去,謝宥與她躲到了昏暗裡,衣衫絞繞在一起,崔嫵仰頭,沉浸在痴纏難分的氛圍之中。
日光拉出越來越長的斜線,謝宥出聲,讓車隊暫時駐足。
整個車人都未到過海邊日落,所有人都有些興致勃勃,崔嫵捂著半張臉也出來了。
今日天氣真好,浮雲幾縷,太陽緩緩西沉,和海面連在了一起,海水成了金色,金燦燦得像在呼吸,整片蒼穹如水面漾開了無數金紅、橘紅、淺紅……
千萬種顏色在不斷變化,流光溢彩的天幕近得仿若觸手可及,浪花將光輝一層層推到面前。
原來白日落幕,是如此恢宏璀璨的大事,崔嫵在別的地方從未發覺過。
她未挽的發絲上,一會兒是燦金色、一會兒是橘紅色,顏色逐漸消散,不知不覺日頭徹底落入海中。
眼前黑昏昏的,所有東西都只剩一個剪影,她窩在謝宥懷裡,沒有彷徨。
「我想這樣,就過了一輩子。」
發頂傳來這麼一句。
崔嫵還沉浸在海上落日的美景中,呆呆說道:「我也是。」
纖細雪白的手指揪緊他的衣擺,崔嫵眼神恢復清明,登州的事辦完方鎮山就要接她去江南,她真的要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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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登州城之前,他們在城外驛站留宿了一宿,這是最後一次停留。
驛站院子裡有一棵高大的板栗樹,這個時節正好是板栗砸頭的時候,謝宥在書案前給各處回信,崔嫵和妙青在低頭把栗子毛茸茸的外殼踩掉,把黑紅的栗子撿進框裡,玩得不亦樂乎。
傍晚,崔嫵端著煮好的板栗走進案卷堆積的屋中。
肅雨正在書案前回話:「兩日後有位監場使要過大壽,賓客名單已經拿到,還有幾個鹽倉主事,多進出的鹽監家中……」
崔嫵在旁邊低頭剝著板栗,心中暗暗咋舌。
肅雨所稟事無巨細,現在就連那些鹽官家中的狗生了幾個崽子,公的母的,謝宥都能知道,滲透能力堪比皇城司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