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自得先帝恩寵到如今,我也攢了不少金銀財貨,拿去疏通疏通門路,讓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走也不難。只是我沒想到……」
她沒想到,會突然出現天幕這個東西。
不僅堵死了她的路,也堵死了有些人的路。
所以當她被拖到殿前的時候,一句話都懶得多說,只是發笑。
死就死了,能得到史書上的弒君記載,或許也不算白來世間一趟。
張貴人轉回了話題:「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要救我。總不能是看我行事大膽,想要拉攏於我吧?」
她一邊說,一邊自己先被逗笑了。
卻見她面前這張素淡稚氣的臉上,不見任何調笑的意思:「我看起來,不像是來招賢的嗎?」
「……」張貴人覺得自己可能沒有睡醒,要不然,她怎麽會聽到招賢這兩個字。
但在剎那的驚愕過後,她又難以避免地在想,這天幕,或許也沒有她想的那麽壞。
為了抗衡天幕上廣而告之的「未來」,人的命數恰恰有了額外的可能。
比如,她面前本該循規蹈矩當上皇后的王神愛。
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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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把拽出了命中臂膀的那支利箭,快速以手中燙過的銀刀剔去了箭傷周遭的壞肉,自腰間的包裹里翻出了傷藥,朝著傷口上抖了上去。
他深邃而俊俏的眉眼,頓時被劇痛刺激得皺成了一團,額角也泛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但他依然咬緊著牙關,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包紮完了傷口後,更是快速將此地留下的東西填埋乾淨,而後動身繼續行路。
逃亡倉促間,他也忍不住又罵了一聲——
「這該死的天幕!」
五年前,拓跋圭向匈奴鐵弗部落用兵,幾乎屠滅全族,只剩他因為在外狩獵,有幸擺脫了魏國騎兵。
一開始,他先投向了臨近的部落,發覺對方有將他交出去討好拓跋圭的想法後,他便繼續走上了自己的流亡之路,最終在秦國大將沒奕於的麾下找到了個謀生的職務。
五年之間,為了將來有殺回故地的希望,他壓制著自己骨血里的好戰與殘酷,裝成了個謙恭有禮的年輕小將,一步步得到了沒奕於的信任。
半月前,沒奕於還透露出了一個意思。他並不在乎這個少年的來歷如何、家世如何,看在他「性辯慧,美風儀」的份上,準備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再進一步地栽培他。
然而短短數日之後,天幕就來了。
天幕上的神仙說什麼來著?
哦。說他這個匈奴鐵弗部落的餘孽,會憑藉著自己的相貌,當上秦國大將的女婿,自此扶搖直上,結果非但沒給他的岳父帶來好結果,反而殺了岳父而後擁兵建國。
換了他是沒奕於,也得先把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給宰了。
名為「勃勃」的匈奴少年奪路而逃,身中一箭,才總算衝出了包圍圈。
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問題,他該往哪裡去?
北方已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慕容垂病逝後,魏國拓跋圭的聲威與日俱增。這位親自統兵、有虎視天下野心的霸主,不會接受他的投誠,只會將當年沒完成的滅族達成圓滿。他若到了魏國的地盤上,非死不可。
他那個「岳父」和岳父上頭的國主,同樣不願意要一個天幕欽定的叛逆者。
再往西北去的涼國,看似還能割據一方,但以勃勃所見,也不過是秋日的鳴蟬,離死只差一步。他去了那裡,運氣不好就會被當做禮物送出去,運氣好也只是多活幾年而已。
一想到這裡,他不由望著前方的滔滔江水,陷入了沉思。
黃河水裡,曾經被拓跋圭投入了他鐵弗部落子弟宗黨五千餘人,每當他經過的時候,都能聞到腸胃翻騰的血腥味。
頭頂遙遙懸掛於天邊的天幕,明明並不算巨大,卻像是一座遮天蔽日的牢籠,非要將他逼入渾濁泥水之中溺斃才好。
但又在這忽然之間,一種奇怪的想法在他的頭腦中冒了出來,明明異想天開到了極點,卻又越演越盛,直到侵占了他全部的思緒。
像是一瞬間掙脫出了面前江流里的漩渦。
「……我也姓劉啊?」
他沒記錯的話,天幕還有一句話,說的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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