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桌上,從香氣撲鼻、熱氣騰騰的細粥,到晶瑩剔透、薄如蟬翼的蘿蔔絲,再到紫紅色清甜可口的山楂糕……
跟了陛下這麼久,段堯還從不知道,陛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就連廚藝也與御膳房總管的手藝不相上下。
看著看著,段堯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大驚小怪。」徐讓歡嗤笑一聲搖頭。
為妻子做飯,每個丈夫應盡的責任。
說起夫人愛吃的東西,徐讓歡陡然間想起什麼,看著段堯,「段堯,宮中可還有鮮荔枝?」
「回稟陛下,冰鑒里應該還有些存貨。」段堯這才將視線從可口的食物上移開。
徐讓歡點點頭,「剝出果肉,然後送到……」想了想,他忽然改口,「算了,還是孤自己來吧。」
荔枝、粥點……這吃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徐讓歡擰了下眉。
那夫人不開心可如何是好呢?
「段堯。」這般想著,徐讓歡叫住前去給薛均安送飯的段堯,「你可知逗人開心的法子?」
段堯轉身回眸,思考了一下,問,「陛下這是?要給皇后娘娘找樂子?」
「一派胡言。」徐讓歡冷冷撇開臉,「孤只是近日覺得乏罷了。」
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嫌疑。
段堯看破不說破,笑著回答,「陛下若是平日裡覺著乏,奴才聽聞城中戲院有一頭牌,不妨請他來為陛下唱一曲,為陛下解解悶,如何?」
嗯。
戲子。
倒是個討夫人歡心的好法子。
淺淺笑意被壓下去,徐讓歡冷冷道,「就這麼辦。」
足足花了兩日時間,皇宮中騰空而出一整幢戲台。
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坐在徐讓歡身邊,薛均安面無表情看完了一曲霸王別姬,起身行禮。
「今日的戲,妾身聽的很開心,多謝陛下。」
言語之間尋不到一絲開心的影子。
語畢,徐讓歡看都沒看她一眼,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冷聲道,「不必謝孤,不是為你準備的。」
「陛下開心便好,妾身近日染上風寒,身子有些不適,這廂就先告退了。」薛均安並不在意他的話,轉身就走。
身後,手中酒杯被重重砸在桌上,徐讓歡一字一頓,「下去!都給孤下去!」
台上戲子們瞬間作鳥獸散。
偌大戲台前後只剩徐讓歡一人。
怎麼回事?
男人看著空曠的戲台,一時間陷入沉默。
無論什麼事情,為何只要扯上了夫人,孤就沒法兒控制情緒了呢?
發泄了幾秒怒氣,徐讓歡恢復平日裡的溫柔,自言自語撫摸腰間軟玉。
沒事的,
沒事的。
總有一天夫人會像孤愛她一樣愛孤的。
他還是暗中對薛均安示好,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送她名貴的珍寶,為她擺精緻的宴席,替她作最逼真的人物畫……
這下輪到薛均安看都不看一眼,把他送來的寶物悉數堆在一邊落灰。
仔細想想,二人冷戰的緣由好像僅僅是因為陛下看見娘娘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吃醋?
分明是小事一樁,怎麼吵得焦頭爛額呢?
下人們的消息傳來傳去,久而久之,春桃也知道了二人鬧彆扭的原因。
身為皇后娘娘的貼身丫鬟,她再也看不過去了。
某日為薛均安梳妝之時,忍不住開口道。
「娘娘,雖然奴婢不知道您和陛下生了什麼嫌隙,可是陛下現在都已經給您台階了,您就不能順著台階下去嗎?」她嘆了口氣,小聲嘟囔道,「非得像現在這樣恃寵而驕嗎?」
尾音落下,薛均安一頓,抬眼,從銅鏡中看著春桃。
「恃寵而驕?」
薛均安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單純詢問春桃話里的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主子臉上不見慍怒,春桃索性大方方看著薛均安,「您現在不就是恃寵而驕嗎?」
春桃縮縮脖子,「您仗著陛下喜歡您,愛您,於是就對他冷言冷語,不再將他放在心上。」
「仗著陛下捨不得冷落您,於是對他獻上的百般示好都不屑一顧。」
春桃緘默一瞬,「娘娘,奴婢記得您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薛均安是真的好奇。
哦。
她想起來了。
她以前是這樣的。
是舔著臉引誘,只為讓他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