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約莫沒人能知道,他有勇氣同謝明說那句話,都只是因為……因為他知道謝明是個感情呆子而已。
他以為謝明根本不會在意這個事情。
所以他也沒想著要去回應。
「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杯子的水溢出來的實在是太多,言翊拿起來的時候漏了些在手上。他甚至忘了這原本是給謝明準備的水:「你我之間,你覺得能是個什麼喜歡?」
言翊背對著謝明,謝明看不清言翊臉上的表情。
只是聽聲音,穩定又平靜。
謝明笑了一聲:「給我也倒一杯。」
言翊也很聰明,謝明一直都知道。
很久以前的時候,言翊就已經學會把自己不知道的、應對不來的事情全都拋給自己。
回答不上來便反問,打不過就扯自己的袖子告狀。
如今也是如此。
言翊給謝明也倒了杯水:「有些涼,你能受得了嗎?」
謝明的視線沒離開過言翊的臉,他聞言笑了一聲:「又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少爺,喝個涼水有什麼受不了的。」
他喝完把空杯子遞給言翊,卻在言翊把杯子拿走的瞬間使了點力。
於是二人就拿杯子的動作僵在一起。
對方的溫度從指尖傳到自己身體裡的四肢百骸,身體裡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
但這只是碰了個指尖而已。
「你我之間,能有的喜歡其實很多。」謝明一字一句地說,「所以我現在在問你是個什麼喜歡。」
謝明其實也很少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他耐心其實不多,他問一遍,別人若是不說,那他便也不問了。
今日倒是個稀奇。
言翊卻被他問得快瘋了。
因為謝明現在的每一步都在朝著自己未曾想過的方向走,他連謝明問出這個問題都未曾想到,更何況是謝明的窮追不捨。
他不敢貿然說實話。
於是他選擇撒謊。
「自然是師徒之間的喜歡。」他收回手,輕飄飄反問,「難道你還想讓我對你有父子之間的喜歡麼?想占我便宜?」
謝明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期待落空的感覺竟是如此。
謝明恍然間心想。
他忽然笑了一聲,指尖微動之下,那空掉的杯子就這麼穩穩地落在了桌子上:「既如此。」
他笑著,話語卻是冷漠:「以後都要叫師尊。」
這是他頭一回給言翊下命令。
賭氣一般。
「我去給你熬藥。」言翊提著空掉的水壺,也沒看謝明,「流那麼多血,還是補補為好。」
他只給謝明看個筆直的背影:「你好好休息吧。」
把謝明的話當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