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帶著口水的感謝迅速軟化了兩個孩子的心,小姑娘翻著荷包里的吃食不停投喂,不大一會兒就將凌湙給餵了八分飽。
擁有成人靈魂的孩童,要哄兩個心性單純的真孩童是非常容易的,仗著這副無害的身體面貌,凌湙很快從兩個孩子的嘴裡套出了身份來歷。
男孩女孩都姓任,其祖過世,全家扶靈歸鄉,父親最高官封五品同知,祖籍甘寧,與他們的發配地一個方向。
凌湙自我介紹,「我家中行五,目前還沒有正式取名,父母約莫怕我站不住,一直以五郎稱呼,說等我再長兩歲就正式記譜起名。」
小人兒正經八百的向人解釋沒有名字的原因,那樣子別提多逗了,三個孩子聚一頭,跟說什麼重大事情一樣,互相通了姓名,像成年人那樣拱手鞠躬交了友,手拉手的要找地方一起玩。
凌湙搖頭,指著自己原先坐的那塊地方,「我得蹲那邊等銀子,不然差大哥不給我飯吃。」
任大郎到底長了三歲,又有父親手底下的人打樣,知道差大哥三個字的意思,一時望著凌湙充滿了同情,「怪不得我娘說失怙的孩子可憐,你是父親亡故叫人欺負了麼?」
他仍然堅持認為凌湙身上的重孝是為父披的,草履麻衣一身白,顯然就是失去家中頂樑柱的標誌。
凌湙搖頭,仰著下巴眼巴巴的對著兩個真孩童道,「你們能幫我跟裡面的夫人們說說麼?我可以給她們表演才藝哄她們開心,叫她們隨便給我打個賞就行。」
小小人兒能有什麼才藝?無非口齒伶俐,會說幾句吉利話而已,這活計任三姑娘就能幹,她四歲,討喜話很會說。
任大郎猶豫,他就算年紀小,也知道家裡這時候不適合歡愉,但任三姑娘並不懂孝期禁忌,她只覺得凌湙可憐,單純的想要幫一把自己新交的朋友,當即就點頭往驛站里跑,邊跑邊道,「你等著,我去問。」
「三妹妹……」任大郎立馬也拔腳追了上去,他本能的覺得妹妹會撞上祖母的忌諱。
凌湙前輩子見識過喪禮上的二人轉,今次一身孝白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裡人,因此,也沒將扶靈歸鄉的喪葬隊伍看的有多悲苦,只當平常的提了自己的請求,應不應在別人,他反而一身輕的又縮回了矮檐下。
「嗦~吁~噓、噓……五郎君,是你麼?五郎君?」
呲溜一下子,凌湙從地上站了起來,「麼雞?」
「哎,五郎君,我可算追上你了,唔~可嚇死我了!我以為把你追丟了呢!差點子叫我爺給打死,太好了,你沒丟。」
聲至人也至,十二歲的麼雞粗笨敦實,一把薅起凌湙往肩上馱,「走,我送你回家。」
凌湙一聲「別動」沒出口,麼雞的整個身子就飛了出去,咚的一聲撞在不遠的樹墩上,而他則被人拎著後脖頸子質問,「想逃跑?」
麼雞被砸的不輕,遲來的呼痛聲剛起,後背心就被一隻大腳用力踩住,整個頭臉陷入枯葉混著爛泥的土裡,嗆了一嘴的泥漿,而朴刀刀鋒就杵在他的腦袋前,大有回錯一個字就削掉的架勢,「什麼人竟敢來劫囚?」
凌湙雙腿落實不到地,前襟卡著嗓子出不了聲,只能伸著小短手去撈抓他的人胳膊,憋了一臉紅紫以示自己要被勒死的困境,好在季二不敢真的勒死他,頓了頓,將他往地上戳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