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娘叫凌湙笑的臉紅,強笑道,「我年輕那會兒,走投無路,落到這邊時,遇到這樓的上任媽媽,她就是南邊的姑娘,說起來也是苦的幾欲生死,後來開了這樓,就給定了這規矩,不叫我干買孩子的事,我守著樓,溫飽不愁,一人赤條條的也不求大富,只要有姑娘願意來,身上沒有官司,我就收,願意留多久留多久,小二十年吧!我這樓就成了好些姑娘的避居所,她們在別的地方贖了身,就願意來我這圖個自由,所以別看我這樓小,但來來往往的姑娘卻都是各地曾經的絕色,雖有了年歲,可更懂風情嫵媚啊!」
說是有了年歲,其實不過雙十韶華,這在南邊或京畿那裡,確實屬過了女子花季,但在臨北隘關這裡,卻仍然深受歡迎,且可以隨自己心情接單,是很多喜清淡的姑娘願意接受的餘生退路。
姒淼就是尋著這樓的名聲過來的。
那花娘道,「姒淼姑娘剛來大半年,是我這裡最年輕的那一波,琴好,身段也好,當然,面貌也頂頂好,她也是命苦,從良上岸不過三載,叫家裡的大婦給攆出了門,千里迢迢來此地,是想尋她幼時的鄰家哥哥,她不記得自己家的正確方位,只記得當時鄰家有一個哥哥被征了兵,拉走時聽徵兵的大人說過,是北境武大帥旗下守吳佑關隘口的邵將軍衛所征的補兵,十幾年了,她想試著找找家人,只可惜打聽了一圈,沒人知道那個邵將軍調哪去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酉一聽的嘆息, 剛要開口將姒淼的死訊告知,就聽那花娘又道,「前天姒淼接了個單子, 很高興,說是她那鄰家哥哥有消息了,只要她應付完了這一單,那位大人就會告訴她邵將軍的去處,因此, 當天她收拾的非常漂亮, 出門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呢!」
凌湙道,「她就沒覺得有異?你也沒覺得?打聽了那麼久沒消息, 突然又有了,你們就沒懷疑懷疑,就這麼讓她跟人走了?」
花娘疑惑的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道,「那不能, 姒淼到我這開始, 接的都是衙門裡的單, 雖然她那天沒告訴我是哪位大人, 但我瞧著,應該是縣府三尊中的一位,他們官官相護消息通的靈, 說有,還能專為騙個青樓女子編謊話?哈哈, 那不能。」
凌湙朝酉一點了點頭,酉一於是帶人出了門,將一直裹在馬背上的姒淼搬了進來, 長桌被清理乾淨,姒淼被平平整整的放了上去,酉一隻掀了一角露出她死去時尚算平和的臉,那花娘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帕子捂了嘴遲遲不敢上前。
凌湙道,「她昨天未時一刻就去了,只是我忙,沒能尋到好地方安葬她,今日路過此地,就進來看看,她應該還有些貼身衣物首飾什麼的,你找人給她裝扮裝扮,好歹也體體面面的送她一程。」
樓上樓下偷偷觀望的好幾扇門突然開了,接著咚咚咚的有腳步聲往這邊奔來,急呼的哭腔一下子炸響了安靜的四合小院,「姒淼姐姐,姒淼姐姐……這,這是怎麼回事?」
凌湙起身讓了位置給那些擠過來的姑娘,撿著能說的說了,「她被人騙了,遇到我們時已經……我答應她替她找塊好地方葬了,害她的人也都死了,這裡面的詳情等過兩天你們應該會知道,我現在不方便說,總之,她的仇報了,也算是求仁得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