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噓了口氣將草圖取下,心情陡然就鬆快了許多,計策有人聽,規劃有人懂,並不質疑的去執行,無論結果如何,都讓他覺得這樣的隊伍是值得帶,並且有信心往好了帶的期許。
飯後拔營,全車隊終於又開始動了起來。
鄭高達帶著流放隊其他人得去隴西府換憑,簽了交接令後,會由隴西府大獄出差兵將收簽的犯人送至邊城,鄭高達這一趟差也就算是圓滿完成了。
而為了防止凌老太太張嘴賣了凌湙,左姬燐給她們那邊的幾個女眷身上統統放了蟲子,他本人為防意外,是押著幾輛藥草車跟去打掩護,災民營里出了個孩子抵凌湙的缺,讓劉氏和凌馥帶著去府獄交簽。
凌湙算著鄭高達的升遷旨意應該到了涼州,因為州府里直接駐有大將府,守備府就被安置到了隴西,鄭高達此去,當會有一個履職交接過程,之後按流程,他要往涼州去面見韓將軍,與韓將軍親切會晤之後,才算是正式上任了涼州守備職。
想到這裡,凌湙立刻叫了蛇爺上前問話,「鄭高達走了幾日?有說後面怎麼安排麼?」
蛇爺跟後頭催車跟上,他年紀大了,耐不住馬顛,路上一直坐馬車前椽上,凌湙問話,他就讓趕馬的緊前兩步,靠著凌湙的馬走,「已經去了有四日了,前兩日往衙前遞文書,得了回令後來帶的人,爺當時沒在,他說交接過後會往邊城找我們,左師傅要控著蟲子,一時回不來,到時應當會跟著衙差的隊去邊城,怎麼了爺?」
凌湙望著準備離隊的齊葙馬車,信寫了,左姬燐的黑背卻沒拿到,他記得左姬燐說過,未成熟的蟲蠱離不得人身,麼雞身上的那對便也用不得,其他苗人小哥身上倒是有,然而,都不如黑背跟花甲有默契,且距離遠了受不受指揮很難說,萬一上了姓韓的身,一個不受控制咬死了人,許多罪責怕是會隨著他身死而消。
世家門伐的罪責之所以難定,且有許多寬恕免責令,就是因為大多律法就是這些利益集體制定的,對下不對上,普通百姓犯事,與貴門子犯事,受到的審判從來不對等。
韓泰勇若是自裁,或被害,前者會因以死謝罪,免涉家族或子女牽扯,後者則會帶著身上的官職死後哀榮,站在齊葙的立場上,當然是希望韓泰勇能在最後關頭自裁,而凌湙最後的底線,則是不能給他死後哀榮的機會。
左姬燐的黑背既是定位器,也是保命符,只要他不允許,韓泰勇就死不了,黑背會讓他行動受制。
他必須得為放縱秦壽戕害登城百姓,以及死於小涼山的兩位千總償命,他能允許齊葙為了其姑姑,將通羌罪名全推到秦壽頭上,卻不能允許齊葙將韓泰勇完全摘出來,不受任何懲罰,這才是他讓其去見韓崝的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