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金戈鳴、白刃出,斬淨……
陳氏歸整家務, 凌湙便帶著寧琅和袁來運、酉一等人,準備去偏院議事,路遇低頭跪著的寧振雄時頓了頓。
府務事端, 凌湙並不打算插手, 說句置身事外的冷血話,便是這一宅人口沒落的沿街乞討, 也不能讓凌湙光憑這一身血脈,就無條件接納這些人,他們得虧有陳氏在這宅子裡鎮著,否則凌湙根本不可能再回此處。
哪天陳氏願意拋開此處的糾纏,跟凌湙走,這一宅子人也就與陌路客無疑, 凌湙斷不可能讓這些人扒他身上吸血。
凌湙的原則和底線向來清晰,早過了什麼都往身上攬的熱血中二期。
那邊二房夫妻正竭力推脫,一意想將寧振雄提出來承受主母怒火,四房夫妻抄手看戲, 怡華公主陪坐在陳氏身邊,而後趕來的其他小輩們, 都縮頭縮腦的站在院邊上。
面上看著規矩老實, 眼中卻泛著瞧熱鬧的戲謔之意,個個腦門頂上燃了一簇八卦圖。
寧振雄跪的身體板正, 只臉上面無表情, 無悲無痛,可垂在膝上的雙手蜷縮成拳, 抖的厲害。
他身為孫輩最年長者,既不得家中重視,也不得弟兄尊敬, 稍有錯處,便遭斥責,且是眾眼之下的貶責喝斥,撐不起兄長威信,還要遭受眾弟兄那有如凌遲般的剮骨眼刀。
辱及自尊,傷及骨髓,每遭一次,心便沉淪一寸,至如今,已近木然,手攥成拳本已練的不會再抖,哪知叫三叔維護一回,竟生了矯情委屈心,久違的痛感漫上心頭,惱的寧振雄差點繃不住,勉強維持著體面,沒有趴到地上痛哭失聲。
便是養只寵物,時間久了也要生出些愛惜之意,何況自己是個親生的血脈,竟叫父母兄弟如此糟踐,半點顏面不留,待遇堪比奴役。
崩潰與自尊的坍塌,正差著臨門一腳。
凌湙頓步,眉頭微皺的望了眼二房夫妻,以及看熱鬧圍成圈的眾寧氏子,寧琅立即上前,低聲將寧振雄在前院的行止說了說,語氣中帶著憐惜,又有對二房行事的不屑,和各房小輩們離心現狀的憂心。
寧振雄耳朵動了動,頭一下子埋的更低,似羞似愧,又似難忍,湧上雙眼的熱意糊了視線,呼吸也跟著急促,顯一副叫人觸動心事的傷心。
二房兩口子聲音尖厲,刺的陳氏心口直跳,怡華公主兩次喝止,都沒能壓住二人侍疾邀功的心,面對陳氏的責罰,二人開始用侍疾說事,好像寧侯癱瘓在床,全賴了他二人才能活似的,把四房兩口子都給拉下了水,開始與他們理論誰在老爹床前孝敬的多。
整一個院子瞬間陷入掐架當中,徹底偏離了事件本身,把陳氏氣的眼前發黑,身子也搖搖欲墜,怡華公主扶著人,臉也黑的難看,卻一時也拿這潑皮夫妻無法。
他們就是掐准了陳氏要臉,不可能幹出打殺庶出之事,在妯娌們中間落個刻薄名聲,哪怕周圍站了一圈府衛,也止不住他們昂揚爭表現的意志。
多年的摸渾水經驗告訴他們,只要把陳氏鬧的心塞胸堵,她就會徹底撒手,懶得與庶房掰扯,雖然會得到鄙視不屑理會的表情,卻比被揪著責罰要來的便宜。
只是被人瞧不起而已,總要比真金白銀的罰了月銀年息要好。
寧振雄太了解父母了,一時更羞愧的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