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想用寧琅魚目混珠,擋住窺探侯府內情的眼,怕是行不通了。
他將此擔憂說了出來,眼神憂慮,「公子入京本是秘事,如今多叫一人知曉,便多一分危險,若再讓陛下得知,公子這京怕是難出了。」
本來就沒有人看好寧氏子,凌湙的橫空出世,已經成了京中各方的心病,也是鞭長莫及,才叫他能在邊城安穩發展,如今若叫人知道他人已入京,怕是集萬千兵力,也要留下他來。
凌湙撫了下額頭,笑了一聲,「他若通過管事之眼,還不能摸出我的身份,那我倒要重新考慮與他合作之事了。」
不然,他幹什麼要放著一個外人,隔窗窺伺呢!
胡濟安沉默,凌湙沒等他繼續問,便道,「胡先生,你不該懷疑你師門的選擇的,從你出袁府開始,我便不是單槍匹馬獨闖京畿了。」
有些話只需稍加點撥,胡濟安腦中嗡一響聲,望著凌湙眼神發直。
是了,他忘了,他現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個麓山書院,在野勢力。
寧侯府本就具備參局之姿,只他們以為寧氏後繼無人,便要踩著寧氏榮耀當踏板,卻沒料是踢到了真正的鐵板,激發出了一個能頂門楣的寧氏子,在野聚攏,便成了大勢所趨。
他的心態還沒從落沒的寧侯府上調整過來,凌湙卻以微知著的摸清了局勢規則。
胡濟安再無疑問,起身恭敬的朝著凌湙行禮,「公子才思敏捷,某慚愧。」
與關謖約見的時間在子時,去叩碑的杜曜堅則在亥時重回了寧侯府,這中間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凌湙小眯了一會,等大門處守衛來報時,酉一伺候著凌湙梳洗,穿上了陳氏派人送來的新衣。
杜曜堅額頭青紫淤血嚴重,眼發花的被陪同前往的酉二酉五押進廳,一身狼狽,身上的荊條尖刺將後背劃的道道血痕,又被冷風吹成了凝固的血痂,蚯蚓似的趴在後背上,殷紅血漬糊了一頸子。
反觀凌湙一身錦衣,絳紫金線勾織的袍裳,襯的他容貌更勝,眉目俊朗間帶著凜然撻伐,走動間腰封白玉,與身上披氅上雀羽領口輝映出耀眼尊榮,便是系在腰間的配刀,都似有了片刻溫度,誤叫人以為刀未沾血,人純至美。
收刀入鞘的少年郎,有著京畿貴子的翩翩風彩,掀簾入廳時的氣勢,有著十足月朗星稀的欺騙性。
滿廳皆靜,便是受不住寒冷風吹,入了廳便要張嘴怒罵的人,也一時啞了聲,咽回了堵到喉嚨口的咒罵。
沒有人能對著這樣一張,神似寧公氣勢,與臉頰的人,發出不敬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