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望抬眸看季時嶼,臉上帶著微笑。
季時嶼本身是一個很好的人,冷冷的外表下,有一顆滾燙的心。
他的舉手之勞對漆望來說,就是懸崖邊上拽住他的那根繩子。
他得體溫柔,漆望的心卻慾壑難填,他不能放任自己靠近他。
「等你助理來了我再走。」
季時嶼早上確實有一節課,九點五十上課,而現在不過七點。
病房安靜,淺淡的橡木苔信息素縈繞周圍,漆望身上也沾染上了,鳶尾花和橡木苔纏繞在一起,宛如春日雨後猛然綻放的花朵,味道不濃卻經久。
漆望垂在被子裡的手蜷縮了下,不敢抬頭,季時嶼目光落在玻璃窗上,盯著白霧化成水珠滑落。
衛森到醫院,季時嶼離開。
兩瓶水掛完,又去領了藥,衛森送漆望回家。
車上,漆望坐在後排,盯著車窗,雙眼失焦。
其實他剛才想問昨晚他有沒有做出什麼過分舉動,要是有的話他很抱歉。
但季時嶼說了沒有,他只是昏倒在他門口。
漆望腦子裡模糊晃過幾個畫面,他攀在季時嶼肩上,哭得很慘,他坐在車上不安分去拉季時嶼的手,然後摸到那枚……戒指。
畫面模糊且少,漆望腦子脹痛,不知道這些畫面到底是真實發生的還是他夢中的。
但至少他確定一件事,季時嶼對他真的不感興趣,他對於那枚戒指微妙的懷疑,如煙霧般消散。
自己暈倒在他門口,他出於人道主義和本身修養,將他送來醫院,又聯繫不上他的親屬,只能在醫院守了一夜。
不管有沒有那位愛人,季時嶼都不會喜歡自己,漆望收攏起自己的心,不再逾矩一步。
摸了摸心臟,不疼,漆望有些茫然。
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臟疼是大一上學期考完英語四級那天晚上,可能是白天看關於英語的東西太多了,漆望晚上做夢了。
他夢見在高三下學期在五號教學樓後面背書的季時嶼,他背的不是古詩,也不是什麼政史地,而是英語單詞,
季時嶼英語很好,次次都考一百四十五以上,一開始漆望還好奇怪他為什麼還要背單詞,後來才知道他在為出國申請學校做準備。
一個一個單詞從季時嶼口中小聲念出來,在漆望腦袋裡環繞,他驟然驚醒,愣了片刻,心臟咚咚咚跳,緩慢而有力的酸痛從心臟點點蔓延出來,宛如濃墨在水中暈開,他陡然意識到什麼,渾身一冷,皮膚上浮起細小顆粒。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第二天他回了北城八中,去了五號教學樓,新高一正在上課,他上三樓,走到曾經的特優班門口,教室門開著,裡面堆著很多桌椅雜物,那間教室變成了那層樓的雜物間。
五號教學樓後面的小花園枯枝敗葉,覆蓋著細細的白雪,那時正是上課時間,花園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在那裡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