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望坐直身體,不僅表情喪喪的,語氣也喪喪的,「寫的歌不好聽,但是我現在又寫不出好聽的歌。」
吧檯的凳子沒有椅背,坐直不舒服,漆望腰又伏下。
調酒師將薄荷水推到季時嶼面前,轉身繼續為別的客人調酒。
「你想我怎麼做?」
季時嶼俯身靠近漆望,漆望撩起眼皮和他對視。
酒館燈光很暗,焦糖色燈光打在兩人身上,晦暗不明。
季時嶼注視漆望的眼神讓漆望覺得不管自己現在說出多麼無理的要求,他都能答應。
漆望端起酒喝了口,季時嶼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聽你拉二胡。」
藍牙耳機里的二胡曲子漆望聽了幾千次,沒有畫面,再聽也沒什麼用了。
「走!」
季時嶼付了錢,拉著漆望走了。
漆望被季時嶼塞進車裡,兩人去金水灣拿了二胡,然後又下樓上車。
「我們去哪裡?」
車上,季時嶼開車,漆望按住心臟,跳得太快了。
「去一個親近自然的地方。」
車開出市區,開上盤山公路,繞著山盤旋幾圈,最後顛簸停下。
「到了,下車。」
兩人解開安全帶下車,摔上車門。
目之所及,廣闊無垠的天空是藍調時刻,城市在遠處山腳下,燈光一片連一片,高架橋上車流迴旋。
兩人站在山巔,腳下是長到小腿的茅草和各種雜草,往下是綿延到山腳的陡坡。
「坐吧,」
季時嶼將自己西裝外套隨意丟在地上,讓漆望坐。
他將二胡從琴盒裡拿出來,腰托往腰上一系,琴弓一搭,悲愴婉轉的琴聲像一幅畫卷徐徐在漆望眼前展開,漫天晚星、無邊草地、風從恆古不變的連綿起伏的群山吹過,留下一絲蒼涼。
漆望沒坐,他撿起外套拍了拍,抱在手裡,目光落在季時嶼身上。
拉琴時的季時嶼和平時有細微差別,神情姿態更加沉靜肅穆,白襯衣被風吹得鼓起,頭髮飄蕩,自由灑脫。
藍調褪去,天空變成墨藍,幾顆星星若隱若現,如不是山腳下燈光璀璨的城市,漆望還以為他們站在蒙古高原上呢。
一曲畢,季時嶼直直看著遠方,漆望站在他身邊,兩人許久都沒說話。
「心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