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高中的事,季時嶼看漆望,漆望躲開他目光。
裝紅包的袋子放茶几上,漆望坐到沙發上,將紅包拿出來,空氣有些安靜。
「今天我們遇到的那三人是我的養父母和他們的兒子。」漆望低著頭,敘述自己和漆家的淵源。
「我是個孤兒,三歲的時候被他們收養,時間久了,孤兒院的記憶慢慢淡化,以為自己是他們的親生孩子。」
「漆霖是兩歲半的時候被人拐賣了,買他的那家人對他還不錯,他以為自己就是那家人的孩子,他博士錄取後,那家人親戚朋友一起吃飯喝多了說漏嘴,他才知道自己是買來的孩子,之後就一直在尋找自己親生父母。」
「我高三的時候知道自己身世,但不知道他們的孩子還在世,今年五月份的時候警察打來電話,說有個符合他們兒子特徵的人也在找親生父母,讓他們去看看,很幸運,他們一家團聚了。」
紅包鼓鼓囊囊的,揭開上面的開口很難把錢拿出來,漆望掏了幾次沒掏出來,暴躁將紅包/皮直接撕開,三摞錢一下掉出來砸他腳踝上,他看也不看,又接著拿下一個撕開。
「你呢?」
「他們一家團聚了,你呢?」
季時嶼詢問,漆望拆紅包的手頓了頓,沒說話。
季時嶼何其聰明,漆望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也推測得出來漆望在漆家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們把你當替身,拿你撫慰失去孩子的傷痛,但是他們又覺得你占據他們孩子的位置,所以忽視你,也不關心你,等他們的孩子找回來了,你就成了多餘的一個,是硌在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生活里的一粒沙子。」
「他們希望你主動消失,永遠不要出現在他們生活里,所以看到你時才那麼尷尬僵硬。」
隨著季時嶼的剖析,漆望宛如掉進冬天的湖水裡,寒冷刺骨,身體無意識抖了一下。
漆望用十八年知道漆嵩和林鏡並不愛他,只是那時剛好需要他,又用短短几天明白,他在漆家是多餘的,他們希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惦念來自家的溫情,他渴望得到愛,但是後來他才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愛,是屬於另一個人的,而他只是沾了他的光。
因為漆霖他才得以從孤兒院出來,才擁有了後來比孤兒院物質富足的生活。
他應該感激。
「漆望,你不該感到愧疚,他們孩子丟失是那些人性泯滅毫無良知的不能稱之為人的物種的惡行,是將孩子當做商品買賣的那些人的錯,」
「你不該覺得是自己占據那個孩子的位置,從而感到難過愧疚,是他們需要你,他們應該感謝你,是你的出現,才讓他們能有如今見面的機會,」
「要知道多少家庭丟失孩子後,沒幾年就家破人亡,你是希望,你讓他們覺得如果自己孩子還活著,那就該像你一樣,是你給他們堅持的力量,讓他們在一次又一次失望過後還有期待。」
「漆望,你不是多餘的人,也不是替身,你是我愛的人。他們不珍惜你,以後我來愛你,以後你是我的期望。」季時嶼拉過漆望的手,像是宣誓似的,鄭重而莊嚴。